“老爹……”我立马包了两包热泪,感动流涕,“别说了,我要感动死了……”
老爹的脸色黑了黑,啪地一声敲着碗,沉着声命令:“吃饭!”
我埋头扒饭,顺便给陈曦递过去一个眼神:嘿嘿,老爹最疼的就是我了。
后者明显不想理我,反是箫言突然意味不明地扬唇笑了笑,老实说,他笑起来也很好看。
这样说起来,从我刚来甄家堡的时候,箫言就已经在这里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一直跟着老爹打江山,和老爹同进同出都是寻常事情,不过,奇怪的是,明明他曾经一度最反对老爹的洗白政策,倒是近些年居然也乖乖地从商,而且还把企业做得有声有色。
“大小姐,”箫言有些尴尬地出声,“请不要一直……”
我这才发现居然一直盯着他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却顿在他的左手手背上,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块形状很是奇怪的图案,先前虽然交涉得不多,不是很清楚他是不是一直都有画这个东西,但一个大男人在手上涂涂画画,还是有点神奇的。
我张张嘴想问,又怕他再一次尴尬,于是特殷勤地夹着一筷子花菜放到他碗里,亲热地说:“箫言叔叔吃菜。”
他眉毛皱了皱,不动声色地将花菜拨到一边,点头道谢。
被嫌弃了啊……
正延续着诡异的气氛,老爹突然接了个电话,讲了几句之后,看向我:“你先吃着,箫言,陈曦,我们到前厅去。”
“是郑明韩来了吗?”我急忙站起来。
“你给我安分呆着!”老爹回身吼了我一句,就带着箫言和陈曦快速地离开了。
滞留在原地,身后的桌子上还是喷香的饭菜,我却突然胃口全无,站立得太久,才猛然回神,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我总得知道,一些该知道的事情。
正厅的灯火永远是明亮的,小时候有一次和老爹打趣说:“我们这里一点都看不出是个黑帮窝。”
他把我抱起来坐在腿上,朗声笑了起来:“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黑灯瞎火的。”
而郑明韩却在咄咄逼人。
他只带了三个人过来,但显见地并不势单力薄,更多的是挑衅意味十足,只懒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架起双腿,说出的话见刀见枪:“甄盟主,你能爬到今天的地位,当初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该拿出来晾晒晾晒了吧?”
“怎么你以为自己爬上今天的位置,还能干净到哪里去?”老爹把烟头往烟灰缸里狠狠一按,抬手示意,身后的箫言低眉将一份文件递上。
“我们谈个条件。”老爹把文件扔到案几上,声音是面对敌人时的冷硬疏离,“你儿子死于非命,有人从中作梗要我闺女背黑锅,这样下去我们谁也捞不到好处,你炸毁了我们三个港口,你自己也失掉了半个南华区,何必呢。”
有港口被炸了?
我站在楼梯后,眼神沉了沉,港口的守卫是整个甄盟最森严的部署,居然会被炸掉,而且还是连着三个?
郑明韩是打算把身家性命都搭上吗?!
“呸!”郑明韩把手上才茶杯往重重地一放,脸色阴沉,“你这是要我住手,还是说要我可怜的儿子就这样白死!”
身后站立的三个大汉也跟着往前一站,放在腰间的枪支刷地拿出来!
“嘭——”其中一个倏然朝着天花板狠狠地开了一枪!渐浓的硝烟味中,是郑明韩一字一句地狠语:“将甄小竹交出来!”
我蓦然明白了些什么,这些人不是为了别的,竟是真的是冲着我而来,而我以为合该只冲着我来的柯蓝势力,却是暗自下了不少推波助澜的功夫,野心大到妄图坐山观虎斗!
所以,老爹才既不将我远远送开,也不愿意我陪在这里,就因为知道一旦脱离这个城市,外面就是可怕的天罗地网!
胸口处有一团燃烧的怒意在越燃越烈,我咬着下唇后退,却碰翻了一旁的盆栽,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楼底下立刻传上来一阵劲风,“啪——”地一声,脚边的花盆应声碎成残片。
一瞬间,枪弹横扫,“砰砰啪啪”声不绝!这样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没把我们甄家堡放在眼里!
我侧身躲过掩在墙壁后,狠狠握拳!
陈曦已经很快调来巡逻卫,两拨人马伫立在大厅,严正以待地对峙着!
枪声未绝,但几乎都是在震慑气势,真正敢打伤人的也要思量一下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甄家堡!
“缩头缩尾的,还算是你们甄盟的大小姐吗?”郑明韩嘲讽出声。
我眯起眼来,嘴角淡淡勾起,真正的主角还没上来,我怎么能先出场抢了那人的风头呢?
老爹却没有太多耐心,他向来不是喜欢迂回的人,委托界中,他是少有的直来直往,为人爽朗,赢得的也都是些肝胆相照的弟兄,此时自家闺女被人骂成缩头乌龟,他到底还是直接爆发了。
“郑明韩,信不信我这管枪能先把你脑袋打穿?”
“哈哈哈,甄成功啊甄成功,你是真傻还是假聪明?你这个女儿到底是怎么个来历,你不是很早就知道的?!哪天被她反咬一口,有的你后悔的!”郑明韩笑过一阵后,突然提声道,“我们走。”
皱眉,竟然只是个示威么。
那些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有些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终究还是因为我而让老爹为难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心中翻涌了太多思虑,一时有些恍惚。
“坐这里做什么,吃饭去。”老爹突然站到我面前。
“老爹啊,”我把脑袋埋进双膝间,闷闷地问,“这件事情,真的只有崔洁才能帮忙么?”
如果一次请求可以换来甄盟的安全,或许,骄傲和倔强也不是那么重要。
“傻丫头,吃过饭睡个觉,明天老爹带你出门玩。”
我惊了惊,慌忙抬眼看他,就见他身后的陈曦笑得眉眼都弯了:“明天你生日呢,笨蛋。”
生日……
箫言也走上来对我笑笑,明明是危机在侧的光景,这些人竟然还记得我生日。
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么点小忧伤简直是比某气体的存在还没有价值!我甩甩头发,豪迈地站起来。
“行,明天咱大伙儿去游乐园玩!”
……
晚上睡觉前,对着手机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调出通讯录,给曲禾拨了电话,结果这厮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心情不错,我弯起唇角,嘻嘻笑着提醒,“明天姑娘我生日,要不要出来陪我庆祝一下?”
即使十二岁以后的生日,没有一个是能让我真正开心起来的,但是老爹却执意每年都要庆祝。
曲禾似乎低笑了一声,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讲着英语,我嘴角抽了抽,不自觉地问:“我不会打搅你好事了吧?”
据说男人那事被打搅了,会有很大的后遗症的。
“算是吧,有人因为你这个电话差点在浴室里滑倒,”他嗓音沉了沉,我几乎可以想象他总是习惯在发挥毒舌的时候,微微吊起的眼角,“我在G国,刚到,这里的家政服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