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钟离若涛回朝,若汐未曾有机会单独见一见这位疼爱自己的大哥。
果然这会儿若汐再拿此事打趣,小翠的胖脸顿时红成了只苹果。给若汐收拾妥当,小声埋怨一句“小姐讨厌”便张罗吃食去了。
若汐生怕爹爹一句话便把自己招去前厅,草草地喝了碗薏米红枣粥,便抬脚去了钟玫的玫园。
下人们得了若汐的吩咐,将钟玫寻死的事封的死死的,连丞相夫妇回府都未曾禀告。这让若汐很满意,打算每人封个大红包,算作嘉奖。
韩医官很是尽忠职守,一直守在玫园,把脉、开方子、嘱咐丫鬟熬药要注意的事项,生怕在自己身上出一丝丝纰漏。毕竟钟玫在相府是个太特别的存在。
若汐先去见了韩医官,细细询问了钟玫的情况。钟玫上吊被发现的及时,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若汐到的时候已经喝过汤药,转危为安了。
若汐满意地点点头,让小翠封了个厚厚的红包给韩医官,这才去了里屋跟钟玫罩面。
玫园的一应物件虽比不得若汐主的曦园精致华贵,但比起小翠这般一等丫鬟也是要高出一截的。所以如果钟玫是个省心的,该学会知足,而不是……心思龌龊只想生事,还吃里扒外!
大概是听到下人通报,钟玫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歪靠在芙蓉软枕上,脸色苍白,神情冷漠,看着若汐领着丫头进来也不见任何要行礼或招呼的意思。
若汐冷冷勾勾嘴角,坐在与床榻不远不近的软椅上,淡淡地问:“玫姐姐,上吊自杀这般不入流的做派,从哪里学来的?”
钟玫讽刺地瞥一眼若汐,冰冷的说:“我就道你之前与我交好均是假装。与其被你们弄死,不如自己了结来的痛快。”
十三岁的钟玫到底还是嫩些,竟然如此沉不住气,与前世吃人不吐骨头的狡诈模样真是判若两人。不过,若汐上一次当必然要学一次乖,自是不会因为她段位还未修炼的足够高而放弃报仇。
若汐好整以暇得整理袖口的暗纹,今日许是因为小翠意识到府中来了贵客,专程给若汐穿了一件浅紫色芙蓉花双锦色襦裙,清新脱俗还彰显贵气。
所以若汐一举手一投足间做派十足。
她朝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立刻领会,将房中的丫头都带了出去。
“玫姐姐,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若汐抬头,一双灼灼生辉的大眼紧紧瞪着钟玫,“你本就是无家可归沿街乞讨的落魄女子,母亲怜爱才带回府。按道理是要从最下等的丫头做起的,而你并没有!反而好吃好喝待着,丫头小厮伺候着,你与我说说,这是哪里的规矩?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恩将仇报!”
若汐声音不大,且音色温柔,可字字如箭直插钟玫心窝。
“你休得说那些旁的,如此假惺惺的样子,着实让我看着恶心!”钟玫恨恨地望着若汐,细长的狐狸眼中闪着仇恨和报复的光。
若汐暗叹,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不够老练。
“好,玫姐姐既然这般说辞,我便索性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段时日,你每隔五日便叫身边的丫头出府一趟,为了什么,不用我说吧?”若汐点头,对她如此愤怒的态度也未见恼火,她故意顿上一顿,观察钟玫的反应。
钟玫昂着头,高声反驳道:“我身子不爽利,让丫头去外面抓副药,难道不妥?”
若汐心里冷笑数声,反问道:“府里的韩医政乃京都数一数二的,有何疑难杂症是他治不了,非要去府外找人的?还是说……你去找的根本就不是大夫?”
钟玫脸上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努力遮掩过去,颤声说:“你、你胡说什么?自然是找大夫!不信……可唤蝶儿过来我与她对峙!”
若汐冷淡地撇她一眼:“蝶儿早就死了,莫不是姐姐还被蒙在鼓里?还是玫姐姐早已知晓,死无对证,才说的如此有恃无恐?”
钟玫顿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若汐,尖声质问:“你说甚?蝶儿怎么会死?”她这般反应,若汐是万万不会信的。
若汐故作惊讶:“原来姐姐不知呀?唉,那可如何是好,蝶儿死了。正是被你送信去的主子所杀。啧啧,那个惨啊……”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钟玫。
钟玫顿时呆住,抓着靠枕的手指关节泛白。
若汐懒得看她这般落魄样子,站起身拍拍裙摆坐出来的褶子,神情冷淡地开口:“玫姐姐,我实话说与你吧。若你想好好呆在相府,便老实本分些,莫要寻思旁门左道,更不要想谋害谁,要不然……只怕会如同蝶儿一般,死得更快。”说完不待钟玫反应,转身向外走去。行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丢人把戏,玫姐姐还是弃了吧。被别人知道怕是要说到底是外头乞讨的,学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腌臜手段!”
若汐将“腌臜”二字咬的极重,斜睨一眼床上脸色白的如同窗纸般的钟玫,甩帘出去了。
现如今若汐并不想将钟玫一棍子打死,死对于钟玫那是解脱。而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便是让她生不如死。上一世钟玫施加到自己身上的,这一世若汐要一点点讨回来。
所以若汐不着急,她要慢慢来。
回曦园的路上,若汐对小翠吩咐:“待玫园那位身体好些,就安排她些活计,身边伺候的也撤掉。没得真让人以为,相府供了位祖宗!”
“好嘞!”小翠脆生生地答应下来,她早看不惯钟玫那股子颐指气使的做派了。当即将若汐的话记在了心里,还暗暗盘算着相府那样的活计最累,最后她瞄准了……浣衣房!
若汐并不着急回曦园,她在担心:若六皇子来府上是专程来找她,此时她回去便是自投罗网。倒不如在这满园春色的院子里逛上一逛,也好让她愉悦的心情持续的长一些。
小翠惯是个藏不住事的,在她看来钟玫在府里白吃白住还摆主子的谱,这会儿好不容易抓住了把柄,一定要乱棍打出去的。为甚自家小姐还如此和颜悦色,不过是将她降到了粗使丫头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