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云相再保持不住冷静,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愤怒,“什么认祖归宗?映雪是我的女儿!”
低头貌似很认真仔细的看了那信一会儿,楚玥璃狐疑的说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信上分明说云映雪是帝师大人的亲外孙女,她父亲也恰好姓云,只可怜父母早逝,身为外祖的帝师大人又因为当年的事而无暇照顾外孙女,所以就暂且将她收养在云相府中。信上还说,帝师大人就那么一个女儿,当年将女儿嫁出去的时候,他女婿还答应他们生的第二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会过继到苍家,可惜没等到那个时候,就双双过世了。”
云相的脸色已经不足于单单以阴沉来形容了,楚玥璃却视若无睹,笑得很无邪的看着他,说道:“可云相你刚才却说云映雪是你的女儿,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帝师大人的外孙女?或者,云相倒是说说,云映雪是您哪一房妻妾所生?”
云映雪母亲的名字早就消失在了云家族谱之中,这让他怎么说?
当年帝师大人整个家族都被牵扯进了那件事情之中,虽然后来查清真相还了帝师大人的清白,可那一次变故已经让帝师府落魄得不成样子,之后即便皇上亲自去相请,他也再不愿回到朝堂之上。
所以那个时候,云相虽曾想过要恢复云映雪母亲的身份,可也只是在脑海中闪了那么一下而已,毕竟帝师不再回来,那么他再德高望重,也对他造不成多大的影响,石郡王府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方权势,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而得罪石郡王府,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云映雪的母亲被从族谱中除名,就等于是被休弃,与他再无半点关系,但她的女儿依然是她的女儿,帝师当然可以这么说,但云相却怎么也回答不出楚玥璃的那个问题。
回答什么?说他就是帝师大人口中的那个女婿?
虽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他说了这话之后呢?该如何收场?云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有些事,就算早已人尽皆知,但只要不直接说出来,那么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等于是没有那回事,可一旦说出了口,那么绝对会有不少人愿意来让他狼狈不堪,颜面尽失。
丞相,并不是真的一人之下,就可以藐视除那一人之外的所有人。
帝师,只是这么两个字就可以看出那该是怎样德高望重的一个人,即便他早已经脱离了朝堂,即便他现在可能无权无势,但却依然尊贵无比,任何人,包括皇上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云映雪低头皱眉,努力回想着有关于这位外公的事情,可能想到的真的不多,因为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云映雪,这十年来又是一次都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怎么听人说起过,她自己也没怎么刻意的去调查过这些事情,所以……
可是,这位帝师大人,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呢?
她在脑海中努力想象着,能当皇帝的老师,那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羽扇纶巾?呃,那是军师的形象。不过定然是一个很儒雅和煦,还可能会有那么点道骨仙风的人。
可有件事让她很在意,楚玥璃刚才说了,苍家。于是她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头,不由得嘴角抽搐,眉心乱颤,心里那点不怎么好的预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越来越强烈了。
楚玥璃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却都瞒着她呢。
正与云相对峙着的楚玥璃突然感觉有一阵寒流,“刺拉拉”的响着,迅速蔓延遍了全身。
哎?怎……怎么回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师之嫡亲外孙女,相府养女云映雪温婉贤淑、蕙质兰心,与七皇子肃王情投意合,实乃是天定姻缘……只待帝师回京,便即刻完婚,钦此!”
她成了相府养女?!还要与楚玥璃完婚?
这个世界玄幻了。
云相终究是轻易的放弃了她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尽管这个女儿将会成为肃王妃,可他已经有一个即将嫁给楚玥辰为安王妃的女儿,多个肃王妃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是个人都知道安王和肃王不合。
帝师?那个人早已经是昨日黄花,身份再尊贵也掩饰不了他的无权无势,除非他突然改变主意想要重新入朝,不然那就只是个空头衔,其他的什么都不是。甚至,他都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面,还能如何?
云映雪与楚玥璃并肩站立在一起,无视云相的森冷,大夫人和云映月的扭曲,云映晴的嫉妒,宁贵妃的阴沉,楚玥辰的探究,以及其他诸位王爷和大臣们的神色各异,只死死盯着他手中的明黄卷轴,银牙暗咬,波涛暗涌,借着衣袖的遮挡,食指与拇指用力,狠狠的掐在了他的大腿上面。
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徒然僵硬了身子,对着前来恭贺的大臣们春风得意的笑容,也略微有些扭曲,云映雪顿时一阵暗爽。
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下,然后在宽大的衣袖下,他握住了她的手,并在她掌心轻挠了两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雪儿,先别闹可好?等回去后,我任你处置。”
云映雪松开了手,并同时将他的手给用力甩到一边,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继续作羞涩矜持状。
今年的寿宴真的是特别热闹。
本来嘛,五十大寿就不比往年,再加上本以为会是某位皇子的王妃的南疆公主成了后妃。给皇子赐婚就赐婚吧,竟还把相府的大小姐变成了相府养女,连销声匿迹了多年的帝师大人都跟着冒了出来。怎么能不热闹?
赐婚之后,云映雪就没有被允许回到相府众人那边,而是被太后拉着坐到了她旁边,那叫一个如坐针毡啊。不过她相信,她如果回到原来的座位上面,定会更加的如坐针毡。
一直挨到寿宴结束,终于是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可对云映雪来说,寿宴的结束似乎并不是她今天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