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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多给亲人一些温情

袅袅的咖啡香气,轻柔的背景音乐——这样温馨浪漫的氛围里,居然没有冲淡她愤愤然的情绪,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我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女孩究竟对我妈施了什么巫术,我妈跟中了邪似的,一下子买了她四张床垫,一张五千,四张就是两万多块啊!”

她母亲我也认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单身,退休,老伴去世好多年了。她一个人守着空房子,拒绝和女儿们住在一起,理由是怕给她们添麻烦。

我满腹狐疑:“你妈可真有钱,只是买那么多床垫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穿的,一个人能用得了那么多?”她叹了口气:“我妈那点退休工资够干什么的啊?都是跟我们姐妹几个要的钱。一下子买三张以上,可以办理贵宾卡,所以我妈一下子买了四张床垫,我们三个女儿加上她自己,每人一张床垫,够酷吧?”

“你妈是不是被人忽悠了?”我犹犹豫豫地问她,没好意思说那个“骗”字。她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妈是心甘情愿买的。成了那家公司的贵宾会员以后,不但买床垫,他们家出了什么新产品,我妈都是第一个试用者,多贵都往家里买,没钱就跟我们要,怎么阻拦都挡不住,简直跟中了邪一样。家里整得仓库一般,买了很多没有用的东西。最可气的就是他们做产品推销的那个女孩子,有事没事就给我妈打电话,温柔软语套近乎!陪我妈聊天,开心解闷儿,星期天陪我妈逛公园,开碰碰车、坐木马,真亏她想得出,真是用心良苦。她哪里是哄我妈开心,分明是哄我妈口袋里的钱。”

她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我却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妈患了一种现代都市人的流行病——温情缺乏症。”

她呆怔了一下,然后笑得抑制不住:“你说我妈患了温情缺乏症?怎么可能?我妈有三个女儿,虽然没有多大作为,也不算很成功,但都还说得过去。平常给我妈买衣服,买食品,买药品,节假日什么的,礼物更是从来没有少过,怎么会患上温情缺乏症?不可能!”

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轻轻把咖啡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冷静一下。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在舒缓的音乐中,慢慢平复下来。

她扭过头,看着窗外,良久,眼睛里渐渐升腾起氤氲的湿气:“也许你说得对,我父亲走得早,我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妹三人,上高中,读大学,工作,结婚,看着我们一个个像燕子一样离开家,而她却一直守在那间老屋子里,一个人过着清冷孤独的日子。虽然我们也给她买吃的、喝的、衣服、药品,但是我们却没有时间陪伴她。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都有自己的家要打理,都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每天忙得像一只陀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我点点头。

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受到现代文明的侵蚀,看似热闹纷繁,其实每个人都觉得很孤独。钢筋水泥的墙壁,淡然隔膜的人际关系,残酷激烈的竞争,紧张繁忙的生活,常常让我们忽略身边的人。特别是老人和孩子,以为给他们买点好吃的,买点漂亮衣服,就是对他们的关心和爱。仔细想想,其实不然,他们更加渴望的是陪伴和沟通,是面对面的交流。哪怕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知道有一个人在身边,心就会变得宁静平和。

朋友的母亲真的是那么喜欢床垫吗?喜欢到疯狂,喜欢到不顾实际情况,一下子买四张?显而易见,家居用品,再喜欢也用不了那么多;就像一个人再富有,一日不过三餐,晚上睡觉不过是三尺之床,多了也容不下。更何况朋友的母亲还没有富到那个地步,她只是喜欢推销女孩打的温情牌。

缺乏温情是一种病,内心极度渴望温暖,渴望关爱,渴望情感的交流,才会患上温情缺乏症。生活在红尘里,很多事情不是物质所能替代和弥补的,适当放下手里的工作,放下不必要的应酬,多陪陪老人和孩子,让温情开成一朵生活里的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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