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赵晨轩在下川岛的沙滩上。赵晨轩躺在租来的帐篷里,用手机上网。赵晨轩向很多人打听有没有方晓阳的消息,得到的答案是相同的:没有。
白天,赵晨轩拿着方晓阳的相片向遇到的每一个人打听有没有见过方晓阳,得到的回答也一样:没有。
赵晨轩在上川岛跟下川岛上的遭遇完全一样,两个岛上的人,都令他失望透顶。
到了第五天,赵晨轩决定回广州,他没钱了,再不回去,要到海里捕鱼来填肚子。
赵晨轩如此折腾,已经穷其所有了,在去安徽前,他把能卖的东西,比如电脑、手表、MP3这些,都卖了。他的工作,当然也丢了。没有哪个单位会那么大度,让上班一个月不到的应届毕业生停薪留职的。
巧的是,刚回到广州,赵晨轩就接到系主任的电话。系主任在电话里说,方晓阳回校办理休学手续。
赵晨轩的手机没电了。
现在他惟一能做的是马上赶到学校去。
系主任是有同情心的人,他不仅通知了赵晨轩,还通知了别的同学。
来了三位同学,两女一男。赵晨轩是第四位到达的。
方晓阳的脸色看上去不算太差,没有像赵晨轩暗中揣度的那般形容枯槁。更令赵晨轩惊诧的是方晓阳的眼神很柔和,她以往的那种冷若冰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近温柔的淡定。
经历过生死的人,如同得过高僧点化,像是要化蛹为蝶了。方晓阳是运动员出身,从蛹至蝶,比常人耗时更少。
因为赵晨轩的贸然闯入,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赵晨轩拎着的旅行包跌落在地,他顺势蹲在地上,双手捂脸,丧家犬般低声呜咽。他衣服以外的皮肤,红的很红,黑的很黑。他在褪皮,数天来在海边无阻无挡的暴晒,令他的皮肤严重受损。
系主任走上前来,扶起赵晨轩。赵晨轩顺势抱住了系主任,一如儿童抱住亲密的父亲。
赵晨轩拉开旅行包的拉链,像掬一勺海水那样捧出数枚贝壳。
方晓阳像中了魔法一样明明想与赵晨轩保持距离,却又伸手去接那些贝壳。方晓阳的手太小,贝壳太多,溢出的小贝壳“叮叮当当”地跌落下来,跳得满屋子都是。
我去海边了。赵晨轩说。
你去海边做什么?有同学问。
方晓阳别过头去,叹了一口气。
赵晨轩又拿出那本从安徽带回来的相册和练功鞋,塞给方晓阳。
方晓阳翻开相册,只看一眼,泪流满面。
在医院的时候,我连走路都走不稳,也看不清东西,方晓阳哭着说,可是等我从医院走出来后,渐渐就变得好起来了。我还以为从医院走出来后,会因为看不清东西而一头撞到汽车上去,结果我什么都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