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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几天后的周末,是春妮的生日,眼镜请大家去看电影。是春妮坚持要持电影的,她贤惠,想替男友省点钱。小丽去喊冯明的时候,冯明显得很意外,下意识般说:“我没看电影很多年了。”这次,他没像以往那样扭扭捏捏的,很干脆地跟着其他三个人去了,去到后还买了很多零食。小丽的工资低,看到冯明这样乱买东西心疼,提醒他够了够了,但冯明说不贵,要吃就要多吃点,吃好点。

电影挺好看的,但冯明看到一半又睡过去了,手中的爆米花洒了一地。次次坐在冯明身边他都睡得像头猪,这令小丽非常郁闷,狠狠地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冯明痛醒,呼的一声弹了起来就往外冲。他又做梦了。

从电影院出来,冯明说要请大家去吃晚饭,给春妮庆生。眼镜说他请,但冯明不肯,非要说好了他请才去。小丽低声跟春妮嘀咕,这猪头冯明工资那么低,但是好打胖脸充胖子。春妮低声埋汰小丽:“你看上的男人大把钱,深藏不露,他以前可能是很大很大的大老板呢。”小丽打了一下春妮,转身问冯明以前是做什么的,冯明说:“打工。”“在哪里打工?”“这里打打,那里打打。”

眼镜突然问:“冯明,我听你的口音是湖南的,但你上次说你是湖北的。不管是湖南人还是湖北人,都是早婚的,你都三十岁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冯明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眼镜会问这样的问题,砸砸嘴说:“我从十六岁开始东奔西跑,到处出卖苦力,没人肯跟我这样的人。”

旁边有人突然笑着向冯明冲了过来,嘴里喊:“马超,马超,你怎么在这里?”

冯明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把来人要搂他肩膀的手挡下说:“你谁啊?神经病!”

“我是小旭,徐强旭啊,以前我们一起在工地上做过的。马超,你真想不起来我是哪个了?我们还是半个老乡呢。”

“什么老乡不老乡的,我叫冯明,不是马超,你认错人了。”

冯明说完,拉起小丽的手往外走。春妮和眼镜有些晕乎地跟了上去。小丽第一次被冯明拉着手,心如撞鹿,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任由冯明拖着她上了出租车。大家都上了车后,冯明也不征求意见,直接告诉司机去迎宾馆。春妮一听那个地方就忍不住说:“听说那个地方吃饭很贵的,明哥,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冯明说:“不贵,不贵,春妮你一年才生日一次,贵一点也没关系。”他这话,让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女朋友生日自己才请看电影,别的男人却请去吃大餐。

小丽终于清醒过来了,问:“明哥,刚才那个人好像真的认识你哦。”

冯明说:“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些无聊的事了好吗?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干吗要骗你们?”

小丽不服气:“不认识那你干吗走那么快,还把人家的手抓得那么痛……”

冯明说:“我怕他是骗子,会给我们下迷药。”

小丽翻了个白眼说:“神经病。”

冯明说:“我其实是太饿了……”

春妮本来想说,你吃了那么多零食怎么会饿?没好意思说,春妮是个心肠软的女孩子。冯明刚才买的那些零食,还剩下一大半,他买得实在是太多了,好像上辈子没吃过零食似的乱买。

眼镜说:“冯明你挺有钱的。”

冯明说:“我没什么钱,又没花多少钱。”

小丽说:“就是,工资又不高,还这样乱花钱。”

冯明说:“不就是买点吃的吗?难道肚子饿了也不买吗?”

春妮说:“明哥真是太客气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

晚餐吃得相当愉快。小丽说,看不出冯明黑黑粗粗的像个农民,还挺会点菜的。冯明说:“我以前做过办公室主任。”小丽他们觉得很意外,问冯明还做过什么,他又不肯讲,小丽着急,掐着他的胳膊逼问,把他惹毛了,几乎是吼:“老子还杀过人!”

小丽刚刚才被冯明拖完手马上又被他吼,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春妮一边责怪冯明一边安慰小丽。小丽生气,想走,但手又被冯明拉住了。冯明也不说话,一个劲地给小丽夹菜,把她的碗堆得高高的。

回到宿舍,已经挺晚的,春妮刚准备洗澡,收到冯明的短信,说自己在大榕树下等。春妮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去赴约了。临出门,多了个心眼,拉了个同宿舍的女孩跟自己一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春妮变得有些怕冯明,怕他直勾勾的眼神,怕他冷不丁从某个地方闪出来看着自己傻笑……大榕树在工厂门外不远的地方,树下有间临时搭建的杂货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里面玩麻将。

春妮来到的时候,冯明正在喝啤酒。春妮皱了皱眉头说:“怎么又喝上了?刚才不是已经喝过了吗,怎么还喝?”冯明说:“心情差,就想喝点酒。”“明哥你不是不喜欢喝酒的吗?”“我最近尤其想喝酒。”

看到春妮跟别的女孩一块出来,冯明有些意外,神色间有几分不爽。

“明哥你没事吧?”春妮问。

冯明望望春妮,又望望旁边那个女孩,女孩识趣地走进杂货店假装买东西。她比春妮更怕冯明,平时话都不敢跟他多讲。冯明伸手搂着春妮的肩膀把她带到外面稍黑点的地方。春妮被弄得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敢拿开冯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春妮正别扭的时候,冯明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她胸前,她看到冯明慢慢张开的掌心上放着点什么东西。春妮的心“咚咚咚”地乱跳,天太黑,她看不清冯表手掌上的是什么。“给你。”冯明说着把春妮的手拉起,将东西放进她的手心。春妮顿了一下,意识被塞进自己手心的是一条项链,吓一大跳,闪电似的塞回冯明的手中。

“明哥你想干吗?”春妮向后跳了一大步。

冯明比春妮更吃惊地说:“我送你生日礼物,我没想干吗?我能对你干吗?”

春妮确定冯明没恶意后稍稍平静了些,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这金项链?”

冯明砸砸嘴说:“我本来就有。你又不早讲你生日,我没时间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这礼物太贵重了明哥,我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反正我放在那里也没用。你戴起来肯定很好看。”

春妮说:“你不是请我们吃过饭了吗?不用礼物了,你这么客气干吗?”

“不客气,”冯明说:“反正放我那里也没用,还是给你吧。”说着又要塞给春妮。春妮双手乱摆,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有什么不能要的,无非是一条小项链,我那多的是。”冯明说得很认真,好像他是个大富翁一样。春妮忍不住笑了起来。冯明又说:“春妮你笑起来真好看。”

你来我往,一个想给,一个不肯要,拉拉扯扯,场面开始变得有些混乱,有些暧昧了。

眼镜,品酒师佘飞虎冲了上来,把春妮往后一扒拉,抡起拳头直砸冯明。这些天来,飞虎积攒在心中的愤懑终于暴发了。一介书生佘飞虎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土匪一样的冯明的对手,但热血直冲脑门,顾不得这么许多了,男人活着要一张脸,生死事小。

两个男人打着打着,就成在地上滚来滚去。是陪春妮一块出来的女孩觉得冯明不对劲,打电话把眼镜喊出来的。

眼镜的眼镜不经打,碎了,他那瘦弱的身子骨也不经打,没几下就没还手之力了,被冯明压住死揍。要不是保安及时赶到,瞧冯明那个疯劲,能把眼镜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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