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惠仪准备去上班的时候被飞虎拦了下来。他刚才接到交警大队的电话,通知他去处理一单交通事故。临出门前,惠仪望着脚下那双浮夸的高跟鞋有些犹豫,可是,再没别的鞋能衫得起身上这条裙子。飞虎站在门外等得不耐烦,喊:“你能不能快点?”他沮丧,昨晚舍命陪君子,生意没谈成,还给自己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他想不明白,那么晚了,黑灯瞎火的,警察怎么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呢?
去到交警大队,看到一辆尾巴被撞得稀巴烂的现代。苦主是一东北大美人,模特那么高,眼如秋水,飞虎看着她,差点没流口水。美人围着飞虎的车转了一圈,啧啧称赞:“狗日的宝马就是结实,一点事都没有!”飞虎低声说:“我这宝马才三十几万。”美人瞪了他一眼说:“这个我知道,我又不傻!臭小子,下次让师傅给你把车牌装得结实些,别动不动就掉。”飞虎的车牌就掉在事故现场。惠仪实在忍不住,扭头偷笑。美人又对惠仪说:“小姑娘,鞋子不错,裙子不行,料子薄了点儿。”
回去的路上,飞虎发牢骚。惠仪心情不好,发飙:“赔点钱算什么?要是昨晚把你抓住了,你就不是赔钱这么简单了,那是醉驾你知道吗?”飞虎问:“你刚才还乐呵呵的,这会你乱发什么脾气!”“人家在担心你好不好?跟你说过多少次,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让我去接你。”“女人才让人去接!”“男人就不是人吗?”“你今天到底怎么一回事?”惠仪没好气地说:“我大姨妈来了行不行?”
回到飞虎家楼下已是中午,飞虎提议一块午饭,惠仪担心老板找,要回公司。突然又想起,笨笨自己在家,可能没东西吃,再打电话回家,还是没人接。
飞虎说:“你操心的事还真不少!”
惠仪知道他心情不好,但不愿示弱:“你说话别这么冲好不好?”
“天天穿高跟鞋,走路摇摇摆摆,看着都烦。”
惠仪倒是让他给逗笑了。飞虎不理惠仪,自己开车回公司。惠仪坐在自己的车里发了会呆,打着火,驱车回家。笨笨是她养的狗,又肥又白,看上去很笨。
家里的景象着实令惠仪头大,何园园正在用鸡蛋给自己的熊猫眼“消黑”。刚才,何平贵的老婆带人把他们堵在酒店门外,激战了几个回合。惠仪无言,接过妈妈手中的熟鸡蛋,一下一下,在她脸上淤黑的地方轻滚。何园园闭着眼睛,仰躺在沙发上。她脸上的落寞如此清晰,肤色虽然还白哲,但毕竟是50岁的人了,脸没弹性,手指按下去软软的,像败絮。惠仪心里发堵。笨笨过来,舔何园园的手。两滴泪水从何园园的脸上滑落。
“我不想再过这种没有男人的生活了,窝囊。”
“妈——”惠仪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你答应我不要生气可以吗?”
“你说吧,妈现在没劲生气。”
“要不,我们叫爸爸回来跟我们一起?”
何园园突然睁大眼睛,把惠仪吓了一跳,小声说:“当我没说过。”
“昨晚你爸过来了?”
“嗯。”
“怪不得你昨晚不跟我们吃饭。他有什么事吗?”
“他是过来进货,顺便请我吃餐饭。”
“是他说要回来还是你想他回来的呢?”
“我自己想这样。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就不要再斗气了,重新在一起,可能是最好的。”
何园园定定地看着女儿说:“你都这么大了。如果你们想结婚,就结吧,你妈还撑得住,不用你担心。”
“那我爸这个事……”
“事情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我有些累,去睡会。你自己弄点东西吃了就回去上班吧,不用管我,我没胃口。”
“你等会,我煮面,一起吃吧。”
“我想吃了这个鸡蛋,又觉得很恶心。”
惠仪大笑。
何园园又说:“惠仪你最近怎么爱穿这么高的鞋,看上去挺危险的。”
“不知道,反正就是想穿。你这一把年纪了还天天穿,我干吗不穿?”惠仪的鞋多的,家里、飞虎家里、办公室、车上,包括黄飞虎的车上,各有几双,高跟平底的都有,看需要,看心情,换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