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中医院,菜头很意外地遇到号称自己像牛那么健康的赵天虹。看到菜头,赵天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她已经开好药准备离开了,因为菜头的到来,她又陪他去挂号、候诊。
肥猫笨笨推荐的老中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部分像痛风,部分又像神经压迫,但总的来说又无法全部对得上号。菜头拿起处方单扫几眼,揉成一团扔了。这样的药,他吃怕了,频繁地看病,他都可以给自己开处方了。
菜头第一次上医院是赵天虹带着去的。
那天是星期三,因为要招一名店员,方艳玲一大早就起床去了人才交流中心,留下菜头一个人在家里刻剪纸。赵天虹上班前要到菜头家里来折枝桂花带回办公室插。菜头家的桂花不仅长在树上的时候香,折枝插到水里也很香。
问题出在菜头起身的瞬间,他毫无意识地摔倒了,把额头都摔出了血。这是菜头第一次剧烈地痛,来势汹汹的。以前,是隐隐约约地痛。除了痛之外,菜头还全身乏力,像喝醉了酒一样头晕目眩。
菜头一个人生活了多年,刚结婚方艳玲就怀了孩子,他不想她担心,刻意隐瞒身体状况。
菜头其实也想对赵天虹隐瞒实情,但他做不到,他们之间太熟悉了。赵天虹拉他去了医院。但每次检验的结果都很正常。一个多月后的的早晨,菜头双脚刚一沾地,没能站稳,像根水泥柱子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住院是无法避免的了。
方艳玲忙里忙外,再加上担惊受怕,流产了。
菜头在医院里住了二十来天,勉强能下地走路,就急急的办了出院手续。他住在医院里,检查这检查那,钱如流水般花,菜头心痛得直想撞墙,但就是检查不出个以然。他是个体户,没保险,看病的每一分钱都得自己出。
菜头回到家里,歪在沙发上,看着斯诺和赵天虹像老妈子一样给他夫妻俩做这个做那个,心里不是滋味。就那么发了会呆,菜头涌出了很多眼泪。方艳玲难过得哗哗地哭了起来。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好?菜头无辜地看着赵天虹和斯诺。斯诺笨拙地搓着双手说不上话。赵天虹倒杯水放给菜头,在他身边坐下,很江湖气地搂着他的肩说,你放心吧菜头,有我们在,一切都好办。
菜头强笑着擦干眼泪,张嘴想讲钱的事,被赵天虹抢着说了,钱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我当着斯诺的面发誓,有我赵天虹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两公婆饿肚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菜头说,你这个傻瓜。
赵天虹笑笑说,你放心,如果你真像霍金那样,我就养你一辈子,大不了,我嫁给斯诺——斯诺你不会反对我养着菜头吧?
斯诺竖起大姆指。
菜头大笑着说,你嫁给他,我下半辈子有依靠了。
赵天虹笑道,我不要嫁给哑巴。
菜头纠正,斯诺不是哑巴。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一下又没声了。斯诺一看来电显示,知道是从自己家里打过的的,示意大家过去吃饭。去医院接菜头前就跟老太太说好了,她负责在家里做饭给大家吃。令菜头过意不去的是,老太太还是不跟大家一起吃。
一连好多天,赵天虹都在想,要怎么样做才能让菜头的下半辈子有个保障,她可不是个空口说白话的姑娘。愁怀百结的赵天虹慢慢走在市府大院内,不知不觉走出了机关大院后门。机关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无邪的笑声吸引了她,她的心隐约痛了一下,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教自己舞蹈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