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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倒计时

卫吟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一时冲动听从了裴昱的意见,事实证明这家伙无论哪一次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范。

什么‘正面的冲突就要正面解决,慢伤要下猛药’。这次可好,猛药倒是下了,还没贴到伤口上就没丢到一边,有什么用!

“你先把门开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卫吟伸手拍拍卧室的门,尴尬的看了一眼客厅里站着的石憬然。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你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石憬然走上前来,温和的对卫吟说:“要不,我还是先回避下吧,你帮我和他好好谈谈。”

卫吟只得点点头:“石导,是我没考虑周全,对不起。”

门‘哗’地一声被拉开,石思煦铁青着脸站在门口,“你为什么要和他道歉?他答应了你什么你要帮他说话?帮你拍戏?还是选用你的剧本?”

卫吟听到这话,心里很难受,她知道石思煦在气头上口不择言,并没有和他计较,她好声好气的说:“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后悔。”

“好,那我今天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做事情从来不会后悔!你知道为什么我可以毫不在意的曝光这段新闻,让人人都知道我是他儿子么?因为我不在乎他,而我在乎你。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在乎他么?不仅是因为他害死了我妈妈,你以为这段往事不过是个误会,可是对我来说绝对不是误会,我只看到了一个结果,那就是我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我开始还在等他给我解释,可是一年两年直到现在十年都过去了,我没有等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真相对我有什么意义?他压根没有尽到做父亲做丈夫的责任,他想要的不过是自己安心而已。”

石憬然显然没有料到儿子是这么想的,开口道:“煦儿,我……”

石思煦并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卫吟,打断他的话道:“我说的够不够清楚?他是不是告诉你,他得了癌症没几年可活了?”

卫吟有些诧异,原来石思煦早就知道么?

“他六年前就这样对我姥姥说,要接我过去一同生活,我姥姥心没有你那么软,死活没同意,我真想知道,什么癌症那么长时间还没有死啊?现在是治好后复发了还是转移了?”石思煦讽刺道。

“是肝癌。”石憬然说,他将衬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六年前做手术切除了三分之一,手术同意书是我助理签的,现在复发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姥姥去年不在后,你也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你就真的不能原谅爸爸吗?”

石思煦看着那道伤痕,心里虽然难受到了极点,嘴上还是倔强的说:“不,我和你不同,除了你,我还有卫吟,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我不会让自己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可你现在就在重复我的老路,你妈妈是编剧,卫吟也是,你妈妈比我年纪大,卫吟也比你年长,煦儿,你找的不是女朋友,是母爱。”

卫吟听到这里,猛然抬头看了眼石思煦。

“随便你怎么说,我的人生和你没有关系。”石思煦努力控制情绪,多久没有和父亲面对面的交谈过,他已经记不清楚。

“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你明明对导演没兴趣,为什么要报考我的母校?”

石思煦轻哼了一声,他的眼睛明亮的如同水洗过的星星,那里面有太多不符合他年龄的情感,最后说了一句:“你真的有爱过她么?”说完转身不再看石憬然。

真的爱过的话,怎能这么轻易将她的愿望忘记……他不是不能原谅父亲,他也知道很多事情早就应该释怀,可是他现在还做不到。

良久,房间很是静谧。

石思煦再转身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除了意料中离去的石憬然,卫吟也不见了踪影。

地上的塑料袋,有很多新鲜的蔬菜,石思煦蹲下身子,拔了一片生菜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开始有点甜,不小心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将所有味觉遮盖住。

整整一个月,直到《双城》杀青那天,卫吟没有和石思煦联系,他也不曾主动打电话找她,她知道他的消息还是从报纸上。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和一个青春神秘朝气蓬勃的男孩,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然后某一刻,梦醒了。

杀青酒会上,石憬然对媒体宣布将不再拍片,《双城》就成了他最后的绝唱,还没有上映各种轰动的话题就围着这部片子,当之无愧的被称为本年度最值得期待的大作。

石憬然说他为了电影,付出了一生心血,也是时候放下了。

酒会结束后,卫吟和毛素平多寒暄了一阵儿,正要离开,却被裴昱拦住。

“妹子,等下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吧!”

卫吟有些踟蹰,开口问道:“去哪里啊?”

裴昱笑而不答,“你去了就知道了,最近瞧你无精打采的样子,哥哥为你排忧解难。”

演播大厅,镁光灯将寒冷的室内照的一片火热,卫吟一踏进去便知道今天是石思煦要录的直播节目。她转身要走,被裴昱拉住。

“妹子,你不是喜欢他么?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你们最近到底怎么了?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着急!”

卫吟低下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是胆小怯懦不敢面对么?是害怕她的小少爷真的只是寻找母爱,她的爱情是一场笑话而已?

见她不开口,裴昱恨铁不成钢的将她拖了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

场内气氛很热烈,没人注意他们。主持人协调现场,摄像仪器陆续到位,很快就进入了专访时间。

石思煦出场时一片尖叫和欢呼,很久很久没有见他了,卫吟屏住呼吸。

“等下节目结束了,去后台找他吧。”裴昱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完后转身离去。

时间,过的很快。距离,太过遥远,她等不及也看不清。

舞台上的他就像一颗光芒万丈的明星,那么炙热,那么耀眼,那么璀璨。卫吟的手紧紧抓住衣角,怎么办呢?她喜欢上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既然遇见了,就会慢慢变得贪心,想要永远在一起,可永远有多远,谁又能知道……

石思煦站在舞台上表演完最后一个节目后,拿着话筒坐在访谈的沙发上,舞台下面全是他的粉丝,这是一档全国直播的娱乐访谈节目,为了这期节目,他准备了很久,想要说的话就在最后这一刻了。

“今天,我有一件事情想像大家宣布。”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台下上千双眼睛看着他。

“在宣布这件事情前,我想讲一个小故事給大家。”石思煦娓娓道来:“曾经有一个年轻人,喜欢上了他的学姐,努力追求的很辛苦才博得了她的芳心,信誓旦旦的允诺会让她一生幸福。他们结婚后,也过了一段甜蜜的生活,可是这个年轻人有才华也有野心,他为自己的事业倾注了全部心思,渐渐的对家庭对爱人再也没有从前那般关爱,被忽略的妻子内心很痛苦,可她爱自己的丈夫,所以无条件的支持着他,可是最终,她的丈夫却辜负了她,在她罹患抑郁症的时候还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石思煦站起身来,对着台下仔细聆听他讲故事的观众淡淡的说:“他没能給她幸福,在爱情和事业的选择上,他的天平很轻易的倾斜了。你们认为,不遵守诺言是对的吗?”

台下的观众起哄的喊道:“当然不对!”

石思煦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他微微一笑道:“我也曾给过一个人承诺,我不想成为不守诺言的人。”

卫吟听到这里,心突突跳了起来。

“我在这个舞台上最多停留四年的时间,这四年我是属于你们大家的,但四年后我会恋爱,会结婚,我将成为别人的财产。”

台下一片哗然,石思煦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姿势,接着说道:“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将是倒计时,我不愿辜负大家的厚爱,但我更不愿辜负我将来的爱人。”

既然遇见了,永远有多远,要看在乎多少,愿意为之付出多少。

他和他父亲不同,他用事实证明給她看,他有他的选择。成熟的,有技巧的,毫无保留的选择。

下台后,石思煦在后台发了一条短信:如果你能活到我结婚那一天,我就原谅你。

生命的能量是巨大的,心愿未了会产生奇迹也说不定,这样远比陪在石憬然身边度过最后一点时光更有意义,现在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石思煦没有在后台停留,让保姆车打着幌子先开走,自己从后门溜回了家。

那里有他要等的人。

卫吟并不知道,他等待这份爱等待了十年,对他来说比什么都要珍重,只有家人才能走到永远,他执着的想要给她这样一个身份。

他为什么要在舞台上那样说?

因为他记得有人喜欢漫步在夕阳下的林**上,他想陪着她一直走到老,不想被人围观拍照,将漫步变成一种展览。

回到他姥姥留下来的房子里,时间不过才过去一刻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门轻轻响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的石思煦马上睁开眼睛,半天没有看见门打开。他微笑着站起身来,‘哗’地一声将门打开,靠在门上的卫吟跌了进来,被他一把揽住。

“你愿意等我四年,然后嫁给我么?”他贴着她的耳朵问。

卫吟挣扎了一下,耳朵根子通红,推开他的脑袋道:“有你这样的么?一个月不见,见面就为以后求婚,谁愿意嫁给你啊!”

石思煦委屈的说:“明明是你不理我,我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表白衷心。别再不理我了,否则下次我可真要当着全国观众告白,我的后盾强大着呢!”

卫吟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转身朝自己曾经住的客房走去。

“嫁给我吧,你就先答应了呗!”石思煦缠着她不依不饶的疲劳轰炸,卫吟被烦的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杂志朝他的脸挡去,杂志中间夹的一页薄纸飘了出来。

“这什么啊?”石思煦附身捡了起来,看了眼念出声来:“‘惹出无心桃花乱,是非难料姻缘绊。生死契阔执手恋,非比寻常情何堪’,这是什么意思啊?”

卫吟看到这张冒充签诗的藏头诗,想起了求签时候小沙弥的话。

“施主,这签叫‘惹是生非’,就是说你要嫁个姓shi的人,以后生个娃娃名字要叫fei……”

小少爷不就姓shi么?难道她以后生的孩子要叫‘是非’?卫吟汗了一个,急忙伸手将薄纸抢了去,红着脸说:“没什么。”

石思煦也没有追问,只是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他胸前,声情并茂的说了句:“看吧,这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为你跳跃着,你忍心伤害它么?”

卫吟忍不桩噗哧’笑出声来,一把将他推开,“你让我多活两年吧,求你了!”

石思煦却没有接着话茬继续贫嘴,而是他用那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真诚的看着卫吟,他说:“你能相信我么?即使还要等待四年那么久,你能相信我对你的心,能相信我想要和你一起幸福生活的心么?”

这一刻,他不再像个孩子,也许成熟这种东西真的和年龄无关。

卫吟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不再躲避的颔首道:“我信。”

未来即使在遥远,有一颗坚定的心,就会走的很远,即便旅途充满风雨莫测的变化,不怨天不尤人的走下去,就算到不了终点,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我信你,所以我等你。”

“我等你,因为我爱你。”

年轻时,人们以为自己错过的不过是一段感情,最后才发现,原来那是一生。

所以,如果有爱,就千万不要错过,要坚定的守护这份信念,等待会孕育出世界上最美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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