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荡漾,斜柳舞动,天色晦暗不明,眼看一场不期而至的细雨即将来临,茗烟一行人停驻在愈见冷清的一望无际的湖边。
望着天色,茗烟笑的欢畅,“老头,老天做主留人呀,为什么我们不放舟湖上呢!”
舞娥抬头望了望安静的湖面,心中疑惑,如何泛舟,一条船也没看到,情不自禁的问:“可是没有船?”
闻言茗烟将意味深长的眸光转向身边的纳兰靖宇,似笑非笑的开口:“怎么会呢?”
纳兰靖宇心知肚明的讪笑,茗烟呀茗烟,真不愧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物尽其用,人尽其能,转而又莫名的高兴,能被佳人利用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总好过视而不见吧,于是含笑应允,转身准备离去。
“主子,还是属下去吧!”墨冉不知是出自私心还是身为侍卫的职责,他开口了,阳刚的脸在纳兰靖宇无声的注视下,几不可见的浮上一丝淡淡的红晕,心中愧疚呀,爷是看出来了吧,看出自己的私心了吧,对爷自己是愧疚的,毕竟茗烟是爷看上的女子,但是要自己视而不见,不心动,不爱恋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是那样的不凡,充满了魅力。
须臾的沉默蔓延在纳兰靖宇和墨冉中间,眼见机不可失,柳少卿果断的开口:“姐,我去!”才不把机会让给那两个对姐有企图的男人,执掌柳家多年,也不是无知的小儿。
茗烟坐在米奇的背上,闪动着灵动的双眸,隐在面纱下的唇角好笑的微翘,多大点的事也值得你争我抢的,看戏的眸光掠过三人,云淡风轻的开口:“唉,米奇,看来我们准备好淋雨吧!”
闻言三人闪电般的消失在茗烟眼前,忘记了争风吃醋,茗烟噗嗤一笑,灿若春花,耳边却传来不屑的低哼声。
米奇虎目不屑的望着消失的三个男人,笨男人,被主子耍的团团转,还沾沾自喜犹自不知,真不知他们的理智都跑那去了。
茗烟滑下米奇的背,和米奇琥珀色的大眼对视,语带调侃的戏谑:“难不成米奇要用雨水洗澡吗,不错的主意哟,可惜我不会奉陪。”
米奇负气的扭过虎头,讨厌的女人,竟然威胁我,不理她了。看着米奇不住的晃动着粗长的尾巴,就是不看自己一眼,茗烟则撒娇般的窝在米奇的身上,伸出白玉般的小手轻轻的挠着米奇的脖子,嘴里嬉笑着,“米奇,米奇真的不理我了,我会伤心的!”
米奇本不想理会她,但是那柔柔的挠动却让它舒服的发出咕噜声,这女人真的太了解自己了,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能真的不理呢,无奈的回眸,无奈的看着一脸诡笑的茗烟,无法真的生气。
薛帆和舞娥爱怜又欣慰的看着一人一虎笑闹斗气,茗烟真的开朗了许多,不再是那么的清冷和无欲无求,也让他们放心不少,所以放心的任由茗烟游走江湖上,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近来风起云涌,暗藏着无尽的杀机,有心的,无心的皆围绕着他们打转,茗烟的转变薛帆看在眼中,却不知是好是坏,这丫头几乎要大开杀戒了,唉,虽说茗烟武功高强,但是······薛帆将隐忧埋藏于心底,不愿给舞娥平添烦恼。
“茗烟,如果他们找了三条船来你要作何打算!”舞娥含笑而语。
正在玩耍的茗烟闻言有丝错愕的回首,充满笑意的美眸中滑过一丝调皮:“他们真有那么笨蛋吗,如果是,我认了!”
话音一落,三人同时会心一笑,不论怎么看,那三个男人都不是笨蛋。
天色愈加的阴沉,风雨欲来风起云涌,刮起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茗烟有丝焦急的停下嬉闹,难道自己真的要淋雨吗,正出神间,一艘画舫出现在眼前,正快速驶来。
雕栏画栋,薄沙飞舞,船头站着纳兰靖宇,墨冉,柳少卿,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岸上的茗烟,虽然好奇他们是怎么达成协议的,但是茗烟却没有询问,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上船后不久,酝酿很久的雨终于夹杂着狂风倾泻而至,劈里啪啦的敲击在船舱上,卷起了低垂的粉色纱帘,极目望去,天苍苍,水蒙蒙,分不清哪里是陆地,哪里是湖面,唯有蝉联不断的雨帘。
茗烟闲适的斜倚在米奇的身上,一手把玩着自己的秀发,美目朦胧不清,没有焦距,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纳兰靖宇目不转睛的盯着,揣度着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少女的心事,如果没有其他人该有多好,诗情画意,温馨浪漫,可惜那,自己始终没有走入茗烟的心头,只能这样贪婪的望着,懦弱的不敢上前,就怕唐突了佳人,何时那个曾经叱诧风云的靖王爷竟然收敛了傲气,霸气,心机,甘于平凡的守候在茗烟的身边,只为博得红颜回眸一笑,只是,只是自己何事才能走入那个如风般不羁的少女的心中呢,淡淡的苦涩滑过心头,怅然若失,惴惴不安那。
墨冉望望身边的爷,爷是个深沉的男人,所有的心思都掩在那张和煦温文的脸后,但是此时他无意中散发的忧郁却是为了那般,不用猜测,也知道是因为眼前那个云淡风轻的少女,转而低低的叹息,自己何尝不是呢,渴望接近那如天人般的少女,却又害怕自己卑微的身份,还有王爷那势在必得的决心,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苦苦压抑着即将勃发的爱恋。
真的不喜欢身边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目光,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姐姐是自己的,也是自己最先发现她的好,只是自己为何是她的弟弟,那最紧密的血缘牵绊是拉近他们之间的桥梁,但是也是它阻碍了自己和姐姐的亲近,欲爱却不能,让自己徘徊在危险的边缘,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则可以海阔天空,只是心的呼唤却让他无法后退,即使后退了,心也无法真正的自由,茗烟,我的姐姐你是否明白我的煎熬呢,或许我在你的眼中始终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少年,但是我早已长大,至少我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未来,你我的未来在哪里。
伴随着骤雨,欣赏着烟雨朦胧的湖光水色,三个男人心思各异,愁绪不展,为了那个几近无心的妙人儿,气氛有丝窒息,凝固的空气让原本闲适的米奇不耐的甩动着长长的尾巴,由于下雨,本就心情不爽,偏偏那三个男人还散发着低气压,用尾巴拂过略显出神茗烟的面颊,试图唤醒茗烟的意识,却毫不意外的感受到三道虎视眈眈的冰冷的目光,小样,这样就嫉妒了,偏不甩你们,米奇更加买力的骚扰着茗烟。
一虎三人无声的较量着,谁也不退缩相让,偏偏那个引起骚动的主角一无所觉,姿势不变,神态不变,薛帆看不下去了,再不提醒茗烟,只怕真的要打起来了,即使不打起来,身处在这莫名的气氛中,自己和舞娥都不舒服。
“丫头,丫头!”
“有事,老头!”回神的茗烟回望薛帆,不明所以。
有事的不是我,是你茗烟,真不知你到底想什么去了,薛帆在心中嘀咕着,暗示的将目光掠过暗自较劲的三人一虎,茗烟美眸流转间顿悟,无声的淡笑,他们如何与自己何干,还是看戏的好,反正自己也没有真的爱上谁,不过······
疾风骤雨中,一望无际的湖面上人踪渺然,唯有一艘华丽的画舫飘摇在风雨中,如隐逸在仙境中的世外之地,隐约中一阵舒缓悠扬的琴声从有到无,逐渐响起,飘摇在风雨中,虽然舒缓但却依旧撕破了雨雾,昂扬在湖面上,久久不散。
船上的人如痴如醉的沉浸在茗烟的琴声中,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琴技高超,更重要的是因为那是他们所爱所欣赏的女主所弹,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弹琴者。
葱白的十指缓缓的捻抹着琴弦,茗烟低眉顺目的放空了思绪,任由心随着琴声飞扬,突然一声不和谐的铮的一声打破了沉寂在琴声中的众人和米奇,茗烟吃痛的突然缩回手,猛然睁开微阖的美眸,有丝怔忪的望着突然断裂的琴弦,怎么回事。
“茗烟!”
“姐姐!”
“丫头!”
“小姐!”虽然是异口却是同声,都焦灼的望着手指犹自滴血的茗烟。
纳兰靖宇和墨冉几乎是同时伸出了手,欲抓住那刺眼的猩红,抚平那无意识紧皱的眉头,却被柳少卿抢了地利的便宜,两人对视一眼,精光同时掠过他们的眼眸,却又一致的收敛了。墨冉呐呐的收回自己的手,自己又唐突了,唉!
“姐姐,你没事吧!”心痛的抓过茗烟的手指,迅速用嘴吮吸着血珠,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动作的暧昧不清,但是有些人注意到了,几不可查的微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茗烟收敛心神,安抚的微微一笑,轻快的拍拍弟弟的头,“没事,不就是一道口子吗,我本就是习武之人,何必大惊小怪的!”
看着柳少卿的动作,纳兰靖宇和墨冉难掩妒忌之色,恨不得是自己代替之,却也明白,如果是自己,茗烟的反应就不会如此轻描淡写了,羡慕啊,柳少卿是茗烟的弟弟,所以占据了天时地利的便宜,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没有继续理会其他人,用没受伤的手安抚身边情绪躁动的米奇,却将目光投向了同样神色严谨的薛帆,无声的交流着,怎么回事,琴弦为什么会突然断了!
正在茗烟和薛帆他们暗自揣度的时候,画舫却突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木头的断裂声迅速传来,茗烟和薛帆同时站起,其他人也听到了,包括米奇都紧张的竖起身上的毛发。
“丫头,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的确如此!”灿烂的小脸冷凝着淡淡的杀气,吐言如冰珠,“老头,舞娥交给你了!”
“放心!”
“茗烟,船舱进水了!”纳兰靖宇冷静的提醒着浑身笼罩在冷冽杀气中的茗烟。
墨冉宝剑早已出鞘,谨慎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柳少卿则护卫性的站在了茗烟的身畔。
不等他们安排好,做好应对措施,本来漂亮的画舫却突然四分五裂,倾盆大雨倾泻而至,转眼间几人都已经成为落汤鸡,就在此时,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紧紧的包围住他们。
茗烟带着米奇落脚在一块较大的船帮上,冷冷目视着包围着他们的偷袭者。
真卑鄙无耻,竟然弄漏他们的船,竟然想出如此卑鄙无耻的法子来,简直不可饶恕,怒气在胸口凝集,茗烟再次动了杀机。
“交出白虎,饶你不死,否则······”有人阴阴测测的例行公事的喊话,贪婪的目光在米奇的身上打转,更多淫秽的目光投向了体态毕露的茗烟,面纱早已被雨水浸湿,再也无法遮挡那无双的容颜。
柳少卿早已按捺不住,“无耻!”怒喝着掠向那些偷袭者,来人身手不弱,柳少卿没有讨的便宜。
“少卿,回来!”茗烟眼见弟弟没有理会自己的劝告,也不再多话,知道今天这一仗避免不了,只怕也将异常辛苦,必须速战速决。
身形诡异的手持银月,穿梭于偷袭者间,闷哼声伴着血雾流泻在蓬勃的大雨中,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雨水,雪白的裙裾上溅起点点盛开的寒梅,携着怒气的茗烟却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伤了他们拿兵器的手,削弱他们的战斗力,毕竟她很明白,自己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的灵魂。
而纳兰靖宇和墨冉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茗烟,看着那逐渐染红的衣裙却是非常的生气,茗烟是他们心中的天真纯洁的女神,却因为那些贪婪的人一再的将双手染满血腥,不,他们决不允许。
纳兰靖宇没有茗烟的仁慈,出手如电,速战速决,明黄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不断有人倒下,一直温文儒雅的面孔上冷凝着浓浓的厌恶,都是他们,是他们让茗烟不得安宁,双手染血,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