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是她换了一个身体之后,唯一一件值得她庆幸的事情了。
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好听,又或者是她此刻太过乖巧,那法师倒是尴尬了一下,语气稍稍缓和道:“有话快点问,不要耽误了本法师的工作。”说完,装模作样的将从身边大汉那里递过来的拂尘摆了摆,一副得道高人的架势。
白月笙见此,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摆出了虚心求教的表情道:“人家都说,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不知法师可否告诉奴家,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才会先是在大清早的来我新房,后又弄了我一身猪排骨,现在竟然还想要我的骨头?”女子的声音依旧甜美,但是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变得赫然低沉了许多,而其中,夹杂了一丝愤怒,说罢了,白月笙极其愤怒的将手中还残留着的那块排骨,狠狠砸在了那法师的额头上。
而被砸的法师,则是满脸呆滞,脑子中完全是刚刚白月笙那句竟然还想要她的骨头。一直到排骨从他的头上滑下,落在了黄色的道士服上,方才反应过来。
急忙退后了两步,然后指着那俊美的白衣男子,质问道:“你你你,你们端木家到底在搞什么?这个女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她不死的话,我要往棺材里装什么?”
这发誓的语气中愤怒之意明显,所有的心思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那白衣的俊美男子闻言,细长的凤眸中,划过一丝冷意,随后轻笑道:“谁规定我端木家的夫人,每一位都会死了?是你自己误会了不说,竟然还将棺材拿了过来。真是岂有此理。如此大逆不道的诅咒我端木家的夫人,来人啊,给我把他拖出去移交官府!”说完,男子的手一挥,那几个刚刚还帮着抬棺材的大汉便蜂拥而上,将人拽了出去。
转而,男子又看向了白月笙,一脸恭敬的给她跪了下来,语气温柔道:“刚刚一事惊动了主母,真是抱歉,奴才这就去禀告老夫人,说,主母您福大命大,一夜过后安然无恙。”
看着这男子忽然的转变,白月笙的脸上已经是面无表情了,她敢保证,如果这个男人生在现代,什么奥斯卡,什么影帝,都得拜倒在他的脚下。如果不是她刚刚真的听到了这货说烧大纸的时候,要减半,如果不是听他说棺材快点抬进来,单是看他这幅好人的模样,她还真就该信了。
不过,事情已经到这一步,她貌似也没有别的办法,冲着这人可以随意指挥下人,那就说明他在这府上的地位很高,而自己,用昨晚那位欠扁的老夫人的话说,就是一个穷鬼的女儿,被卖过来的。
如果不是那位神奇的相公他没有吃掉自己,怕是现在她也就是一堆骨头。所以来日方长,这棺材的事,她会慢慢跟这群混蛋算。想到这里,白月笙的心情倒是好了几分。
看着这俊美男子,缓缓道:“没什么,不过是小事而已,现在看到本夫人安然无恙,那你也可以安心的去回禀老夫人了。早些下去吧,本夫人还要伺候相公他梳毛。”话一说完,白月笙自己都先觉得别扭,为什么她要伺候一头狼梳毛啊?额,虽然她很喜欢这个工作,但是为什么她要叫他相公啊!
没想到白月笙会这么爽快的放过他,男子在听到她说让自己下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其实自己在幻听,但是随后也反应过来了,看样子这位穷人家来的主母,比起过去那群女人都要聪明,否则的话,大公子也就不会在已经杀了十七个人之后,独独留下她一个了吧?想到这里,男子也便放心了,不怕她不记仇,就怕她在现在咬住自己不放。
在这端木家,能够危害到他的人,根本不存在。
这般想着,男子也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对着白月笙恭敬道:“既然主母您这么说了,那奴才先行告退。”说完,男子站起身,便要离开。
结果,正在这时,只见到门口一个穿着白色孝服的女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脸焦急的朝着里面喊道:“公子,公子,不好了。事情有变,老夫人说,这个女人是穷鬼,所以不大葬,直接在后院挖个坑埋了就行。至于棺材,送到厨房给王嫂烧柴。”
风吹过,随着那女人的喊声,这院子中,静了下来。白月笙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褪去。余光中,还能瞥见那刚刚才圆了谎准备走的男子,龟裂的表情。
一句话的事,一句话就能成事,一句话也能坏事。白月笙此刻深刻理解了小品里这句话的含义。瞧瞧那小丫鬟跑过来着急忙慌的样子,好像生怕把她给装进棺材里浪费了材料似的。
不过不得不说她算是成功让这本来就不太热乎的场面,更冷了几分。如今就算她再有好心,也没有那个办法放过他们了。大清早的诅咒她死不说,棺材抬来了。棺材抬来了不说,那老夫人现在竟然又后悔,连棺材都不准备给她。此刻,白月笙心中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表示各种幸运。如果她要是死了,估计现在已经被人埋在这所谓的后院不了了之了吧?
靠之,那岂不是比她上辈子还惨?虽然说她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可以说很坏。从一开始她决定去考学而不是做家族企业的时候,便已经恶化了的关系,在她决定去动物园做一个管理员兼职危险职业的驯兽师之后,就可以说是风雨飘摇。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关系,相信为了白家的颜面,她那好面子的老爸一定还是会给她一风光的葬礼。至少会比这位抠门的老夫人连棺材都不准备给她这一点要好的多。
这梁子,绝对结大了。先将她送到野兽面前,让她做储备粮食,现在又对她如此苛刻。早晚她要让那个老太婆知道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比起白月笙此刻还能想以后,那穿着白衣的俊美男子则是彻底的尴尬了。漂亮的凤眸里划过一丝抑郁,再看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众人,只能站在这,不敢回头。
不管如何,他都要保证能让这位未来主母的面子上过得去,也要让自己功成身退。可是,眼下的情况他要怎么说?别说是他,怕是老夫人都会被记恨上吧?只要这个女人不缺心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