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宫门,风千疏就跟着姬云上一起去了丞相府。
风千疏仿若回到自个儿的王府一般,理所应当的抬起脚步往凤仪小筑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眼角瞥见姬云上也和他同路,微微皱眉,停下脚步刻意问他:“你去还是我去?”
姬云上见他停伫不前,又看他神色不对,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犹豫片刻后抬头笑道:“你都跟着我入了丞相府了,我不让你去岂不是害你白跑一趟。你去吧!我去书房找我爹!”
风千疏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去。
姬云上看了眼他急切而去的背影,兀自摇了摇头:“这家伙,至于老这么把我当仇人么,一副我欠了他一屁股债的模样!以前那么和颜悦色的一个人……”
他一边说一边脚步未停,举步往姬丞相的书房走去。
当风千疏神情严肃的把风吟诀的圣旨转达给宫翔舞之时,她听后狂笑:“哈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红?竟然已经红透玄葵国半边天了!”
“不止是玄葵国,你现在都红透整个炎黄大陆的半边天了!”风千疏捏捏她淘气的脸蛋,“瞧你那得意的样儿,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皇兄的意思显然是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让民间的流言都转移到你一个人身上。你都不想想法子为自己脱身,还一个劲儿的笑!真拿你没办法!”
宫翔舞娇媚的白他一眼,不屑的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要见就让他见嘛,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我敢打包票,如果我真在人前示众的话,没错,舆论确实会转移到我身上来,可我敢保证没一个人敢说我的不是!你信不信?”
风千疏油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以女儿身示人吧?!”
宫翔舞喜上眉梢,一手搂过风千疏的脖子:“啧啧啧……知我者莫若千疏是也!这世上也就你最了解我!”
“不准!”风千疏立刻拉下脸来。
“由不得你不准!”宫翔舞推开他起身提醒道,“皇上是打定主意要和我见上一面的。你和云上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不可能对你们被百姓朝臣们评头论足坐视不理。我对他而言只是个素未谋面,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普通人,如果要牺牲,我肯定是三人当中的第一个。可是依我的性子,要我给举国上下那么多人的口水淹死,你以为可能吗?唯一的出路就是我以真面目示人。如此一来谣言不攻自破。百姓们一看就知道,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夫君,什么三角恋啊、龙阳之好啊、痴情女遇负心汉的戏码,全部都是以讹传讹、胡编乱造的!”
风千疏知道她说的有理,可还是拉长着脸,一脸的不悦:“不好,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为什么不准?我想不出你有反对的理由。”宫翔舞不明白他到底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风千疏瞪她一眼,口气生硬的说:“一旦你以女身示人,全国都知道你就是为此战出谋划策的军师。姬凰舞原本在外的风评名声就极好,世人只知你们是同一个人,如今再加之一条巾帼不让须眉的优点,到时候势必引来一大堆狂蜂浪蝶,看蛰不死你!”
“哈哈哈哈……”宫翔舞捧腹大笑,“原来说了半天,千疏你是在吃醋啊!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了,没想到竟是为了这样的理由。笑死我了!”
“你还笑!”风千疏恨恨的把她拉到身前咬住她的唇,语带抱怨的斥道,“安分守己的等着嫁给我不好吗?干嘛总爱出风头?你这样,我不放心。”
宫翔舞笑盈盈的看着他,眼角眉梢尽是甜腻的爱意:“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风千疏脑中搜索着最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内心的感触,想了一会儿后,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你——很没有安全感。你看看这世上有那个女人像你这样的?许了人家还满世界的乱跑,脑子里想的不是相夫教子,尽是些和男人抢地盘的奇怪思想!”
“我没有安全感?!”宫翔舞大呼失败,他可是第一个让她腾出心房给他钻进来的男人呐,她把整颗心都给了他,他竟然说她没有安全感?她到底为了谁才会累个半死跑去打仗的啊?他这么快就忘了?
宫翔舞气得直接伸手拎起他的前襟,挑眉怒吼道:“你这是在指责我不自量力、不守妇道,妄想和你们男人邀功、媲美、抢饭吃吗?既然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合格,你当初干嘛要盯上我?你干嘛有家不回赖在相府?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我本不是与你有婚约的那个人,为何你迟迟不肯放过我,处处要来与我纠缠?”
风千疏一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他怎么会觉得她不合格呢?就算她再怎么出格,再怎么缺乏女子应有的三从四德,他这辈子就是认定她,要定她了啊!她怎么会误会他对她不满呢?
微微摇了摇头,风千疏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红颜怒容,一句一顿无比认真的答道:“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可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独独对你另眼相看。上天入地,我只衷情于你一人,只想与你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这四个字深深的印入宫翔舞的脑海,久久盘旋。她被他强烈的措辞和炙热的誓言震慑了,一时间只会呆呆的望着他,一动不动。
“怎么了?”风千疏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动,看到她的呆样,突然玩心又起,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的问道,“是不是从小到大还没有男人向你表白过?所以一时太过激动,说不出话来了?”
宫翔舞刚才还在感动不已的激动心情,一听到这话儿顿时就像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她的热情给熄灭了。
“你给我滚啊——”宫翔舞一声怒吼,撩起衣袖就往风千疏那张俊脸上伺候过去。
“哇——救命啊!河东狮吼啦!”她这个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现代小武盲,哪里会是风千疏的对手?这不,风千疏轻轻一提脚,就施展起了轻功,一跃而上跳到了房梁上。还好死不死,一脸挑衅的俯视着宫翔舞,“娘子饶命啊!娘子恕罪啊!为夫知错了!下次一定不敢了!”
“你——”宫翔舞气急败坏,碍于自己手脚不利落,技不如人拿他没辙,只能逞些个口舌之快,坐在底下翻白眼,“千疏,你有没有听说过跳梁小丑?你现在的举动用这个成语来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
“没听过!”风千疏猜也猜得到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怕气不死她,高高在上的笑曰,“我也不想知道。等娘子你抓得到我了,我再洗耳恭听,如何?”
“我就不信你能躲在上头一辈子!”宫翔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我也不信你能看着我一辈子。”风千疏很仁慈的提醒她,“你莫要忘了,我一下早朝就赶过来了,腹中无物,早上起来到现在就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可是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你好像就已经吃了半盆葡萄了吧?而且这个时辰,想必娘子一定已经用过早膳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宫翔舞气得牙痒痒。他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气她的!他在这儿住了半个多月,把她的生活作息记得一清二楚,知道她早饭必定要喝稀饭,饭后半小时必要吃些水果。这是她从小在现代养成的膳食习惯。
宫翔舞抬头朝房梁上狠狠瞪了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算你狠!”遂起身开门,往恭房迈步。
不说不觉得,被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小解的冲动了。今日暂且饶他一回,反正他们来日方长,他俩走着瞧!
风千疏看着她像孩子一样赌气离开,翻身下梁,眼底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