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天,我们就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了。那一天,我们还会同时戴上蛤蟆镜,在飞机上看这个城市,看这个地球。也许我还会想起丁当的笑容,想起她的大拇脚趾,像一个狡猾的蛇头。
我开着她的跑车在学校周围转了一遭,想到了三天后。
我又接起了电话。最近祝福的电话让我应接不暇。我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没有一句祝福。她说她要见我,有话跟我说。我问她是谁,她说见到了就知道了。我说我要不去呢。她说,那你就休想离开这个城市。女人说话的口音生硬,容不得拒绝。她说她在等我,一个小时后见。
我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她把电话挂了。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我到了她说的那个地方,可没有发现她。我给她打电话,她问我是不是到了。她说让我等她一下。
我见到了她,原来就是她,中年男人的发妻。
她一头卷发,蓬松的像个榆木疙瘩。上次见她,头发还没做成这样,她看起来年轻一些。她的脸冷冰冰的,嘴唇有点厚,怎么也看不到牙齿。
我们俩面对面。那是一间西餐厅,因为是下午还没到吃饭时间,所以没有人。诺大的餐厅,只有我们两个客人。
我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说,你真是没有良心。
我说,这是我的事。
她说,你就没有丝毫歉意。
我说,这是我的事。
她说,丁当真是瞎了眼。
我说,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没有事,我要走了。
她冷笑了两声,嘴咧了咧,还是看不到牙齿。她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都这么喜欢她,瞧她一副狐媚样儿。我站了起来,想往外走。
她喊了一声,你站住。
我就站住了。她说,你坐下。
我又坐下了。
她说,我想跟你做笔交易。她说完这话,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卡的背面闪着晶莹的蓝光。那张卡在她手里转来转去。
她说,等孩子生下来,你把孩子抱走,然后消失,你会得到更多的钱,是我老公给你的两倍。卡又在她手里转了一圈,指向我。
我明白了。
我说,那她怎么办。她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说,她,谁管她,自作自受。
她又说了一句,这是她应得的下场。她的双腮鼓起了几条肌肉。
我说,你们真可怕。我的右眼皮跳了起来,止不住。我又说,我要不答应呢。她马上说,也许会有更坏的结果,我问什么结果,她说,我给过你机会。
我说,我把孩子抱走,然后消失,我去哪儿。她说,丁当会在一个地方等你。我的嘴巴张了张,我的眼睛大了大,我差不多是个呱呱叫的癞蛤蟆。我连连叫出几声丁当的名字。
她说,丁当是个好女人,她说她愿意为你养个儿子,哪怕不是她生的,我要是她,我做不到。
她又说,真让我搞不懂,像你这样的男人,为什么都喜欢你。
她接起了电话,她丝毫不避讳我,大声冲电话讲,他就在我对面,你过来吧,你们谈谈。我知道她说的是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