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桃和方小红两个人一直走到了城边上,才见到一个挂着长方形牌子的小诊所。
是一个年轻的医生。样子冷淡，这反倒让方小红放心了。要是骗人的地方会对病人特别热心和客气，这是她的经验之谈。到了这时候，方小红还说这样的话，卖弄自己的所谓经验，让程小桃很讨厌。
检查的时候并没有让程小桃离开,医生手上有一个铁器，在方小红的私处左挑一下右挑一下，方小红也只有紧闭眼睛，嘴角随着那个铁钳被不时地扯动着。有一回医生手重了一点，方小红喊了一声。
怎么？你还怕疼？怕你就不要选择这种方式生活。话是从医生嘴里发出的，年轻的男医生镜片里发出冷静的光泽。
方小红还是敏感，铁钳子刚一动，方小红变成了需要做仰卧起坐的人。每次都是重重地摔回去，这使她的肚皮一下子出现了两条皱痕。
现在还没事！不过作为一个女孩，我还是希望你知道爱惜自己。话是冰冷的，旋在只剩程小桃和方小红的病房里。
小桃流出一脸的眼泪,这是她始料不及的，心里涌出一种热乎乎的东西，纵横在身体内外。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哭,哭泣这种事让她感到污辱．尤其是在方小红面前。她更喜欢与方小红比试满不在乎，这才像一个云城人应有的神情。
看见她这个样子，正在整理衣服的方小红以为程小桃在生医生的气，说，人家是骂我,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人，你瞎哭什么啊。
没想到小桃的眼泪流得更多。虽然她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悲伤。原来被一个人骂，竟然是好受的，是痛快的，当然，前提必须是这样一个好男人的骂。
现在就连家里人对她也都是客气，那个客气分明是什么都知道的客气，是已经生份后才有的客气，是让程小桃无路可走，无家可回的客气。
屌亏老母！！
一出大门口方小红就对着云城夜空骂出这样一句广东版国骂。
声音引得附近草地里的青蛙大声地叫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们都学会了云城话。过去曾经说过,要是有一天可以像云城人那样说话，就再也不会被当成外地人欺负了。
程小桃看见方小红回过头，说，小桃，我要结婚了！
程小桃用眼睛盯着方小红。
方小红低下了头，说，其实，你也认识，就是一起吃田螺的那个司机。我一说要去告他们，把你，还有我，跟他做的那些的事儿全抖出来,他们就怕了，包括他那个老婆，你知道他们本地人,特要面子，两个人马上跪下来求我，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想法，一开始还想用钱打发我……还有，我知道对不起你，你的事是我写信告诉你老家那个男孩的，因为我曾经特别恨你。方小红眼睛里有一种小桃从没见过的东西，我知道你不会原谅。
方小红继续说，其实我和你一样，最想喝云城人才会煲的汤。不知为什么，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心里就空，就想哭……
程小桃被带走的时候是在深夜，厂里要她带走行李，显然她被开除了。外面在下雨。警车旁边围了很多刚下夜班的女工和附近的民工。
是那个当官男人的案子。小桃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何是参于了诈骗，直到面前摆出一个笔录，看到自己名字后面有四个清晰的阿拉伯数字，身子才完全软下来。
雨下得很大，天上甚至还有了闪电。从来没有想到过闪电也会有红色。借着闪电，小桃看见了远处的山峦，闪电把城市映得异常美丽。
可城市再美的景色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程小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