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菜都凉了,连桌上的国旗也没了精神,心浮起来,气息有点短,憋得慌,手脚的放置都成了问题。这时,老赖挺身而起:“我们大家分段朗读都德写的爱国主义篇章《最后一课》,热热身。”大家拍手叫好,大赵说,但是,但是只怕背不完全。老赖一笑,打开手提包掏出一本语文书来:“怎么样?考虑得够周到的吧。”
爱华鬼使神差地说:“第一狗公说过,都德满嘴假话,阿尔萨斯本来讲的就是德语,根本不是法语。”
老赖愣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眉毛一挑:“别听他的,净瞎说!他还说爱国是无赖的最后避难所呢!他找抽!”
一切都在老赖的掌控之中。爱华轮到的是最后一部分,最后一部分是高潮,爱华当然喜欢,在开始朗诵前她还深吸了两口气:“忽然教堂的钟敲了十二下。祈祷的钟声也响了。窗外又传来普鲁士士兵的号声――他们已经收操了。韩麦尔先生站起来,脸色惨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他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两个大字――”
爱华停下来,闭上眼,深深吃了一口气,正想把“法兰西万岁!”高声呼喊出来,忽听得老赖一声尖叫,既惊且喜:“来了,圣火来了!”
大家一齐站直身来,爱华差点让胸腔里的那口气憋晕。
来了,真的来了!不过没有熊熊燃烧的火焰。陈所长套着火炬接力服,右胸一派血红,右手握着没有火的火炬,右臂直直前伸,左臂船桨似的一前一后地在腰边划,身子一蹦一跳的,跟跳跳球没啥两样。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侧过脸来,眼光火苗一般,燎得爱华她们的脸红扑扑的。
陈所长说,哇,累死我了!这是第四场,还有九场等着我跑呢!大家得抓紧一点。
大家一齐伸出手去。老赖大声说:“爱国不分先后!一个一个来,按次序!来,小孙先来。”陈所长把火炬塞给小孙,空出手来就面前抓了双筷子,夹一条白斩鸡腿埋头啃起来。
孙书记大大咧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小孙却跟她爹一点也不像,不仅外貌不像,个性更不像,虽然大家都宠着她,但她还是和刚到学校时一样怕羞,她的文凭很小,可这不应该成为她怕羞的理由,毕竟机会都是为有背景的人准备的。
小孙低着眉浅笑着接了火炬,却仿佛接的是一块刚烤好的芋头,手脚一派忙乱,紧握一下,连忙塞给身边的大赵。
大赵左手抓住火炬,竖起来,右手松松握了,上下一番捋动,歪过头朝小陈挤眼睛,脸上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手感不错,手感不错。”
轮到老赖,老赖把火炬举到脸前,摘下眼镜深深凝望了差不多三分钟,然后,闭上眼仰起脸,探出舌头从下往上舔了一下火炬,她神色投入,陶醉,好像火炬和冰激凌一样好吃。
……
小陈排在爱华的前面。小陈谈过十几个男朋友,但小陈是处女,爱华多次亲耳听小陈说过,她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小陈说,如假包换!小陈梳着大辫子,见了不熟悉的男同事会捏了辫梢放到嘴里用牙尖叼着吃,一双大眼睛找不着放的地方,腮帮绯红,让人家看了手心冒汗。
小陈抱住火炬,脖子一梗腰一挺两腿绷直,“啊――”一声长吟,慢慢瘫在了地上。
老赖说,高潮了。
爱华的心也“啊――”了一声,暗暗叫苦。这本是爱华设计好的动作啊!小陈她一个未婚处女高潮,爱华一个孩子的妈竟然没尝过那是啥滋味!每次女同事私下问起这事爱华总是只能说,好,很好。可丈夫一点也不好,只会趴在爱华身上蹬腿。爱华设计动作时仔细参照了印象中的某些片子。其实,爱华也不是没努力过,她甚至主动租了那种片子和丈夫一块欣赏,丈夫每次看了都说深有感触,可是,从来不做任何改进,扑上来就胡乱蹬腿,比狗悟性还差,同样都是哺乳动物,人家狗还懂得翻过身子来呢。不提也罢!
怎么办怎么办?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爱华眼前一片黑暗,爱华闭上了眼睛,脑浆车轱辘似的呼呼呼转,脑子里是风是雨。
大伙七手八脚地将小陈抬到座位上时,爱华本能的想伸出手帮忙,可是,右肩一紧,肩胛骨外边 “啪”响了一声,吊带断了。爱华脑海里一道闪电劈下,一阵巨雷。爱华一咬牙――豁出去了!
爱华虎起身,砰,椅子带翻在地。爱华站稳了,紧握双拳,胸口激烈起伏,宛如有一腔的熔浆就要喷薄而出。
爱华稳住呼吸,探手一抓脑后,发髻一下散了。爱华左右甩了两圈脑袋,把头发甩开了。
正好空调对面吹过来,爱华一头长发飘向了空中。
爱华昂头,挺胸,双手一捞,一使劲把上衣剥了,右手一扯一甩,胸罩打着旋飞了出去。爱华把火炬紧紧地压在了两乳之间,胸口往前一送小腹一收,臀部向后一撅,爱华在心里听见了短裙接缝处线头绷断的声音,啪,啪。爱华闭上眼低下头来,腮帮子轻轻贴在了火炬上,好像火炬是刚出生还没完全擦干的小翔。
爱华的胸罩是黑色的,专门用来搭配空姐制服。由于胸口的内容较单薄,因此爱华的胸罩都相当的厚实。
老赖正长了身子筷子伸直要夹对面的烤草虾,不想爱华的胸罩正好飞来罩在头顶,冷眼一瞅,活脱脱一个一战时期的德国飞行员,大赵一看,忍不住歪过脸笑出鼻涕来。老赖不在意,坚持把草虾送进了嘴里才把头上的物件扯下来,两个罩杯叠在一起用吊带缠好了,轻轻放到爱华的面前。
大厅里静得就剩喘气的声音。
突然,爱华身后展开了一面大国旗,空调一吹,猎猎的抖。
大厅里的人都站起来了。啪,啪,陈所长和老赖带头拍起了手掌。全大厅的手掌一齐醒过来,掌声响起来了,排山倒海。
闪光灯噼噼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