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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现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是剩下了亦如一个人。墙壁带着回音,让亦如能够清晰地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它们打着均匀的节拍,有序而无形地在静谧流动中的空气之中呼出吸入,缓缓流向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只是,唯一无法离开房间的范围。

长在身后透明的自由天翼,就这样轻易地被折断损坏,隔绝在了外面新鲜的空气之中,躯体,就这样被囚禁起来。

她突然想到,过去的自己也是这样,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口的位置发着呆,看着窗外天气的迁移变化,就像一幅幅缓慢却不会重复的流动画卷,尽管每日的白昼反复交替,天之彼端的图景,却也还是有着不同的变化。

有时,她会喜欢让欧管家拿来一个画板,雪白的纸上,有着她用彩色画笔涂抹上眼中所看到的窗外世界。那时的天空在她的眼里,总是灰蓝的色彩,似乎永远都不会有着湛蓝的一天。

太过明朗的颜色,她是不常用的。就像她从来没有画过太阳一样,那样明黄的色彩,只会晃疼了她的眼睛。所以,她也是从来很少去向外面的。

只有每当哥哥回来的时候,她才会向一只失去束缚的小野猫,撒欢一般地跑出别墅门口,钻进哥哥的胸膛里,久久不愿拔出。

哥哥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很好闻。

那个时候,欧管家还会嘴角带着隐淡的笑容看着自己,那里,有着一抹淡淡的慈爱光晕,只是,太过短暂,亦如还没有将那笑容清晰地印入心底,就已经消失了影踪。

哥哥说,一个人,一双眼睛,一生能够真正看入眼底的,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也只有一个人的存在而已。

所以如儿,你在我的眼里,就是这样的存在。那时哥哥冰寒的双眸里,有着点点闪动的光亮,亦如不是很明白,但却受到了感染。

她想,自己的眼里,也是只有看得到哥哥一个人的,一生,永不磨灭。

即便是离开了欧家,即便是选择了遗忘过去,哥哥的脸,哥哥的声音,哥哥对自己唯一的温柔,哥哥的一切,却是在心底仍然清晰盘绕挥之不去。

或许,今生永远不会再见到哥哥了。

但是她很庆幸,自己能够拥有那样一段刻骨而幸福的回忆。那是,她活着的生命之中不会忘却的存在。

现在,当她换了另外一种生活,一种尽管没有哥哥的宠爱但却平淡快乐的生活,在终于渐渐适应了外面的自由的世界之后,她却又被强迫地关进了阴闷的空间。

过去的束缚,是她的自愿。

如今,却是拜那个邪戾的少爷所赐。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牵挂,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她不再是过去那个躲在哥哥怀里只懂得撒娇任性的女孩,她的心里,有了责任的存在。

即便,他们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

她的存在,本应是带着诅咒一般地不被祝福,如果能够换得别人的幸福快乐,却也是有着一丝存在的价值。

淡如死灰的冰冷心海因为思念的关系而有了丝丝暖融的温度,一个人,果然是不能够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只是那份如绝望一般的孤寂,便会将你无情地吞噬而尽。

苍面管家推门走进,亦如立刻从坐着的床上站起,看着他,不知有什么事。

他没有表情地将电话递给亦如,是少爷的电话。简短的说明,却让亦如的心咯噔了一下。这个大少爷,怎么会有闲心给自己打电话,一定会有什么事吧。

接起电话,电话那端响来的却是芊芊的声音。

亦如吗?是亦如吗?芊芊的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焦虑。

芊芊。亦如呆愣了片刻,才终于回答道。

难道,她和尹玄哲一起吗?

亦如,你真的感冒了吗?昨天给妈妈打电话,怎么那么快就挂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好担心你。

亦如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不能让芊芊置于危险之中,绝对不能。

咳咳咳,芊芊,这几天我真的有些不舒服,过几天就会回学校了,你不用担心。其实,尹学长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怀疑他。亦如连忙干咳几声说道。

真的吗?你没有对我撒谎?芊芊的声音里仍然带有几分的怀疑,亦如,他是不是看到了真实的你,是不是?

亦如的眼神呆滞一下,芊芊能够想到这层也是正常的。

芊芊。亦如突然语气严肃地对芊芊说道。

什么?芊芊对于亦如态度的突然转变略微有些不适应。

在你的眼里,我是你的姐姐吗?

当然,是亲生一样的姐姐。芊芊的话毫不犹豫。

妹妹是不是应该听姐姐的话?

亦如你想对我说什么?

如果你把我当成姐姐,就不应该怀疑我的话,对吗?

对。芊芊答得几分犹豫。

这就对了,我都说没事了吗?咳咳咳,好了,现在我好想睡觉,刚刚打完针,困意正浓呢。亦如的声音除了几分病态,还有几分难得的撒娇。

这样,那你就休息吧,我会和尹学长道歉的。芊芊听到亦如这样的声音,心里的担忧放下许多,留下的,只是对于亦如病情的担心。

嗯,这才对。

直到电话那头出现了盲音,亦如才终于将电话交给了苍面管家。

我是不是一个很棒的演员呢?亦如的眼帘低垂,看不到眸底的色彩,似是自语,又似是对苍面管家说道。

苍面管家看着眼前被一头如海藻般的卷发包裹起的少女,难得地开口道,少爷和夫人是不一样的,以后你会知道的。声音里,仍然是没有任何的情绪。

是吗?这一句,亦如问得极轻,所以苍面管家没有听到地开门离开了房间。

干硬的关门声,再次将亦如隔绝在了这间窒闷的房间里。

所谓的不一样,只是囚禁的方式罢了。虽然没有变态的折磨方法,但对亦如来说,心里的黑暗,却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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