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朱文的说法,人早晚会变成一只轮子。对此,我深信不疑,而且我坚信那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可以省去汽油,到时候百公里只需两只馒头。这种愿望日渐强烈,尤其在油价无耻上涨的时候,我甚至会想,这世界要是能让朱文说了算就好了。当然了,这不可能,因为众所周知这世界一直是上帝说了算的,要是忽然再冒出个朱文,就可能会出现比油价更恼人的乱子,更何况,人们现在连上帝的都不听,更别说朱文了。唉,正是由于这些错误的观点与可悲的行径延误了我们朝着朱文所设想的方向进化,因此我刚刚花一百块钱只加到半箱汽油,而且即使我有了这半箱油也寸步难行。于是在这个时候,我开始觉得有人在笑,我想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朱文。是他。
人们一塞车,朱文就会发笑!
我是在塞车一小时之后对老李说这番话的。老李是后边那辆奥拓的主人,四十岁左右,话不多,但颇有力度。半小时前我们相识并结伴前行,试图知道塞车的原因。在经过二十辆车时我们得知是由于几辆小车连环追尾造成的;但到了四十辆时却说是一部十吨重卡突然爆胎;六十辆车那一带说是两车迎头相撞。持最后一种说法的人数较多,但原因上有分歧,一些说是由于南北方向的司机在过路口的时候和女友接吻,另一些则说是东西方向的司机出现了幻觉,还有一些说是为了躲一头横穿马路的白猪。我更喜欢第三种说法,很具有人文关怀。到了一百辆车,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家伙忽然指责我们说是我们把城市交给了一个笨蛋管理。出于愤怒,我说,是呀,要是让朱文管就好了。果然不出所料,他说,朱文是谁?我说,是落选的那一个。在回去的路上传言又有了新的变化,有些已颇具小说的雏形。快到家的时候,老李忽叹息,说,直线是两点间最近的距离,但也可能是最远的。
刚才我用到“家”这个词,是的,轮子上的家。老李是个三口之家,和妻子、女儿一起住,条件有些拥挤(奥拓),我单身,条件也相对宽敞,所以我约请他到我家坐坐。我们聊的不错,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说,老李不时总结一下,形式上像“三句半”。后来我们从电台里听到了关于塞车的确切报道,已经定性为本市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但原因仍不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