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琉璃欢喜地睁大了凤眸,心里却兀自惊疑不定。睿王真的很关心她呢,居然连她没有进膳也察觉到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好却更是让人觉得他居心叵测了。想到那个禁园里的“女鬼”,风琉璃的心跳骤然加快,如果她没有听错,那个“女鬼”叫的是“璃儿……”!
兰馨的细心妥帖也让她大感意外,做丫鬟能够找到如此份上,也已经是上品了,如若不是此人心机太重,还有与沧溟的那些诡秘交集,她定会视兰馨为心腹,可是,兰馨毕竟是慕容塬宓的人,不知是否真心待自己?
思忖之间,兰馨已经将食盒里的糕点和鸡汤都一一摆放在桌上,又递来一双白玉筷子,恭谨说道:“主子请慢用!”
风琉璃嫣然一笑,走到桌边坐下,接过了玉筷,却未曾进食,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的包袱你可曾替我取来了?”
“主子的吩咐兰馨怎么能忘?已经将包袱取来了,就放在书房的暗格里,一路上也并未让任何人发现,主子若不信可去察看一番。”兰馨笑应道。
风琉璃平淡的脸上不露半分情绪,只是低头细细地望了一会儿这香气四溢的精致点心,方抬了眼,笑赞道,“你这丫头,好玲珑的心思,你既然如此忠心为我,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不日我就即将回宫,自会找机会找睿王讨你过来,你收拾好行李吧!”
说完,她起身走回梳妆台,在桌上琳琅满目的珠宝中选了几样雅致贵重的,在兰馨诧异的眸光中走回来,将这些首饰都塞在了她的手里,温言说道:“这是赏你的,待回到宫里,自会赏赐更多!”
兰馨喜得眉开眼笑,倏然跪倒在地,含泪说道:“主子待奴婢如此的好,奴婢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主子!”
“快起来吧!”风琉璃笑,“我可没有待你为奴婢,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也不必如此拘礼了,来!坐下来一起吃吧!”
“谢主子!奴婢已经吃过了,这些是王爷的御厨亲自做的点心,也只有主子才有资格享用,奴婢不敢逾越!”兰馨诚惶诚恐地说道,又要再次跪下了。
是吗?难道这糕点还有古怪?风琉璃一惊,她的眼神忽地变得复杂,心思涌动,却又立即笑自己疑心太重,难道慕容塬宓敢对她下药?一边假装关心她,一边暗下杀手,依着他这变幻莫测的性情,倒是有些可能,可是,琴音之事还未解决,他有什么理由撕破脸皮呢?
见她沉默,兰馨脸色一变,颤声说道:“主子难道是怀疑这些食物里有毒?”
风琉璃回过神来,扫视了一眼兰馨紧张的面容,缓了神态,指着那焦黄精致的一叠糕点说道:“非也!只是我的家乡里也有这样一种色彩缤纷的糕点,我们叫它千层糕,方才我看到这一碟糕点,想起我的家乡,有些惆怅而已!”
“原来如此!”兰馨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洛苍国最富盛名的特色小吃,叫如意糕,想不到凌霄国也有这样的点心,怪不得主子会有此感慨了!都是奴婢不好,见此糕点用桂花沫精制而成,以为主子会喜欢,没想到却让主子伤心了!”
“不碍事!你也是一片好意!”风琉璃讪笑,不再言语,只是优雅地进食,待到感觉肚子已经八分饱之后才停下了筷子,说道:“兰馨,你在睿王府里呆了几年了?”
“八年了!”兰馨应道,眼里流露出一丝诧然。
“那这睿王府里每处地方你也曾去过了?”风琉璃眉一挑,肃颜问道,见她点头,心一喜,“那你可知禁园里住的是什么人?”
兰馨的脸色却倏然变得惨白起来,身子也忍不住有些颤抖了,风琉璃看得真切,心头疑窦更深,“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主子为何要问禁园之事?莫非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传言?”风琉璃重复道,倒来了兴致,“这里没外人,你大可不必惊惶,禁园究竟有何传言呢?”
兰馨惶恐地望了望门外,咽了咽口水后才轻声说道:“禁园之所以为禁园,那是因为王爷的生母十八年前就是在那里割脉自尽的,待王爷寻到那时,墨香夫人已经是血液流尽,死状惨烈,王爷痛不欲生,就将那梅苑空置起来。十年前,王爷的一个远方亲戚,好像是叫芸娘的,过府来暂住,有次无意中去了一趟梅苑,回来后就发疯了,口中只会说四个字——‘不要杀我!’御医也无法诊断出究竟,她不久就失踪了,几个月后王爷才在梅苑的佛堂里发现她的尸体,竟然也是割脉自尽,满脸惊恐,王爷这才将梅苑列为禁园,派了冷侍卫和几个家丁去那守卫,不准任何人靠近。”
“冷侍卫?是否就是那个总是冷冰冰的黑炭般的男子?他一直都是慕容塬宓的侍卫?”想起那个诡秘男子,风琉璃蹙眉问道。
“不是的!冷侍卫原是皇上身边的一品带刀侍卫,御赐御前行走,八年前奴婢进府不久,王爷才向皇上讨了他过来,让他看守禁园。此人一向不搭理人,见到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更是眼都不会瞄过来,话语更是少得可怜。奴婢曾经奉命监守藏书阁,与他有过一段时日的相处,那可真是闷死人了!不过,王爷倒是很器重他的,凡是有皇上参与的宴会在府里举办,他必会跟在王爷身边。”
如此大的来头,居然甘愿在睿王府里看守一个荒置的禁园?!难道这禁园里真的有什么蹊跷不成?想起方才兰馨说的诡秘自杀事件,风琉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再望向窗外,竹影摇晃,竟然也如魅般阴森可怖了。
“你进府后八年来可曾发现禁园有什么异样?”风琉璃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兰馨思索了片刻,还是摇摇头,说道:“并无异样!”风琉璃略略有些失望,她却又说道:“只是,每到初五,夜里必会听闻那禁园里隐约传来‘啪啪’之声,还有飘渺的哭声,府里的人皆说是芸娘的冤魂不散,回来哭诉她的不甘,不过,冷侍卫却说此是禁园墙外的荒林里传来的哭坟之声,并非禁园闹鬼,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至于是哭坟声还是鬼叫声,谁又会真的去追究一番呢?”
初五?“今日初几?”
“初四!主子,你是太劳累了忘记了日期了吗?”兰馨笑,“不过,洛苍国的明历与擎钺国的阳历相差一日,主子也许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奴婢初来洛苍国的时候也是如此呢,不过日子久了就习以为常了!”
风琉璃的心一动,问道:“你不是洛苍国人?那你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