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千绝扶起沉重欲裂的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不会摔下床去。
“那你希望是谁在这儿呢?蓝笑?”千寻吐了一口酸水,挨着她坐到床上,稍一用力就把她扯到了怀里。“你是不是嫌你活得太久了?明知道喝酒会加速内力的流失,你还拼命喝?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习惯了。”千绝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然后就闭上双眼靠在他的怀里,头晕得要命,眼前还在发黑,不会再失明一次吧?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没了内力,再失明了,那她就真成了一个废人了。
想到这里,眉头又朝一块挤了挤,本来就展不开的眉头现在更像是一座小山丘了。
“你在烦恼些什么?”千寻的食指在她眉宇间来回摩挲,将那一个“川”字慢慢地磨平,怀中之人习惯性地又皱了一下,再次被他抚平,终于不再皱了,可怎么觉得她的忧愁却有增无减?
“月儿,我好想你。”千寻的手伸进了千绝的衣内,来回地游移,“怎么办?好想要你。”
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的王袍金冠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自己身上穿的也只有一件里衣了。
“别闹了,我没心情,马上又到月圆之夜了,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药?”冷冰冰地把他的手从身上拉下来,甩到一旁。
“看来你对我真的是死了心了,连碰都不让碰了。”千寻讪笑两声,转而去玩弄她的头发,随手拉过一缕,放在鼻端轻嗅,清香无比。这正是梦里她的味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犹如毒瘾发作时开始抽毒一样欲仙欲死。
将下巴抵在她的颈间,贪婪地轻轻吸吮,千绝猛然转身推开了他,但为时已晚,脖子间一早已被种出了一颗草莓,而且位置极其靠上,王袍的衣领是很难遮住的。
“被他看到了会不会吃醋?”千寻笑得幸灾乐祸,“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让雪无痕和蓝笑可以和平共处那些年,我还以为他们真的大度到可以跟别人分享一个女人呢,原来在对方出事后也恨不得落井下石。”
“慕容千寻,你最好不要太过份。”
“过份又能怎么样?既然有了他们两个,你应该不在乎多一个,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总是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说,我在你心里,跟他们是不同的?”很容易地就爬在了她的身上,大开的领口露出如玉般的肌肤,他俯身吮了上去,啧啧有声。
“你闹够了没有?”千绝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快从我身上滚开,别脏了我的身体!”
“你说什么?”千寻慢慢地抬起头,杀气腾腾地看着千绝,他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罢了,万万没料到她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我会脏了你的身体?你以为你有多干净吗?”
“既然嫌我不干净,何必像狗一样爬在我身上乱舔?别脏了你的舌头。”
二人唇枪舌剑,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伤人,从没想到那么恶毒的话会从如此高贵的两个人口中说出来,他们的风度,他们的隐忍早已化为了云烟不见踪影。
“呵!我的月儿脾气还是那么差,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得出来。”千寻最终选择了投降,不再跟她言语相向,也实在不想再去说那些伤她至深的话。
他有嫌她不干净过吗?从来没有!他的月儿在他心里永远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纯洁无瑕。
“对不起,是我太口不择言了。”他说。
嘭地一声,门被大力地踢开,蓝笑气冲牛斗地站在门口,暴跳如雷。
“蓝笑!”千绝愤怒地推开千寻,这个姿势,看上去绝对不正常。
“你你你,你们……你们……”蓝笑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千寻得意地一笑:“我们怎么了?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应该了解一点的,难道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
果然还是被他算计了,千绝无奈地看着蓝笑,平时温文而雅,尔喜欢油嘴滑舌,但实际上嘴巴却笨得要命,不管是跟雪无痕,还是跟慕容千寻,吵架他从来都没有赢过。
“晚宴我就不参加了,你记得尽早把解药给我送过去——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双腿像踩在一团团棉花上,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但她还是一丝不苟地把王袍给穿了起来,头发依旧披散着,走出了千寻的寝宫。
蓝笑急忙上前将她扶住,责怪道:“活该!谁让你喝这么多了?”
不在乎他的口是心非,千绝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刚出宫门就说:“笑,抱我回轿,我一步都走不了了。”
“你没事吧?”蓝笑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呼地一声将她抱起就往回返,他要找慕容千寻,只有慕容千寻知道该怎么办。
“笑,回府。”千绝不容质疑地说道。
“可是你的身体……”蓝笑犹豫,如果是平时,他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她的命令,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听她的话。
“没事,只是又快到蛊毒发作的时间了,所以身体比一般时候要虚弱一些,过了十五就会好的。”
“那他什么时候给你解药?”
千绝摇了摇头,“也许就这两天吧。”
“万一他不给怎么办?”蓝笑十分担心,蛊毒发作的时候有多恐怖他想想就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那样,也只能死扛了,但愿我还能活着见到你。”她一点也不为毒蛊发作而感动担忧和害怕,反倒一如既往地轻松。
蓝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一路上沉默不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知道望着轿外发呆。
“千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给你找解药去。”蓝笑猛地转身,却发现她已经倒在轿内似乎是睡着了。
“千绝?千绝?”他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身体,“你睡了吗?”别是昏迷不醒吧?
“嗯?”一声潜意识地应答之后就没了声音,蓝笑吐了一口气,不是昏迷就好,嗜睡就嗜睡吧,她也该多休息休息了。抱她抱进怀里,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日子一天又过一天,眼看就到十五,千寻却还未把解药送过来,蓝笑整日愁眉不展,提心吊胆,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七月十五,太阳已经移到了遥远的西山,把天边的云彩烧得一片通红,蓝笑又惊又怕,坐立不安,多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不要再往前走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半躺在床上的千绝虚弱地笑了起来,把他焦急的目光从窗外扯了回来。
“你还笑得出来,月亮马上就出来了。”蓝笑又气又急,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不安地拉住她的手一个劲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没关系的,”千绝笑着安慰他,“不就是一个月一次吗?我应该能扛得住。”
心口已经感到有东西在蠕动,有一点麻麻烈烈的感觉,微微带着点刺痛,好像有东西在慢慢地苏醒,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千绝的脸变得更白了。
“笑,我想喝点参汤。”参汤有提气的作用,紧急的时候可以护命,蓝笑点点头,就要朝门外喊去,被千绝制止了。
“你就不能亲手去给我熬一点?”快走,千绝微皱着眉头心里祈祷他赶快离开,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可是你……”蓝笑不敢苟同地看着她,“还是让他们去熬吧,如果你想喝,从明天以后我天天给你熬。”
“别胡思乱想,现在天还没黑呢,快去吧,要不然等一会儿月亮出来了我真就扛不住了。”
“快去!”见蓝笑还在犹豫,千绝的脸沉了下来,暗骂一声呆子。
“哦。”蓝笑看了看外面,天的确是还不太黑,夏天本来就黑得晚,去熬个汤应该还来得及,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下了抚月阁。
心,猛地一痛,痛得她弓起身子缩成了一团。
“主上!”雏鸾惊叫一声,天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暗了下来,像突然被一块大布遮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她又惊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