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方寸大乱,冲进皇后的寝宫拉着她就往外跑,眼皮跳得更猛,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它抖动得多厉害,皇后被他扯得七歪八拐,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救你的命。”太子面无表情,不甘而又无奈地望向皇后,如果她不是他的母亲,他会跟千绝僵到如此地步?如果她不是他的母亲,他会冒着被废的风险去救她?
皇后显然不领他的情,倚在红木柱子上拿出手帕凉凉地扇风,“本宫贵为一国之母,除了你父皇,谁能要本宫的命?”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兴奋地问道:“难道他死了?”然后疯狂地大笑,“他终于死了!下一个便是慕容千澈,我要让贤王府从世上消失。”
太子痛心地闭上双眼,这不是他的母亲该多好!
猛地抬手,一记耳光把几乎疯狂的皇后打醒,皇后捂着红肿的脸指着太子,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竟然打我?”
“是你做的,对不对?”太子绝望地扫了她一眼,“死的不是千绝,是千澈!千绝哭了,哭得非常凄惨,我甚至可以预见你的下场——她若不将你五马分尸,我立刻从太子的储君之位上滚下来。”
皇后一时慌了神,一连串地叠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他不顾忌他娘的命了吗?”
“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太子忍无可忍地吼道,一拳击在皇后身旁的柱子上,一条条蜿蜒的细流从指逢中流出,皇后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回跑。
太子抱头大吼,狂乱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疯子似的母亲交流,放了一支鸣箭后,便去追皇后去了。
一斗密室,一个衣衫褴褛体无完肤的女人,四肢上缠着铁链,双眼呆呆地望着前方,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墙角。
墙上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字,澈儿!血红血红的,全是澈儿!
太子心头一阵窒息,他甚至犹豫了要不要救这个罪大恶极的母亲,深宫纵然黑暗,杀人不见血又怎样?至少不会像她这样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半截手指还在底下划着,在写那一个未完成的“澈”字。
嗖嗖几道人影闪过,赵紫玉带领着三名黑衣人蒙面人跪至太子的面前:“殿下有何吩咐?”
“护送皇后去暗庄。”
“尊命。”
皇后怪笑几声,拿起一支火烛扔到了女人的身上,太子早已无瑕顾及,提着剑走了出去。赵紫玉急忙拦住了他:“殿下不可!在皇上面前亮刃,可是要按谋逆罪论处的,让属下去吧。”
“你不是她的对手。”他紧抿的双唇已成青紫,实在不愿意去面对这将要面对的现实。
话音刚落,一身重孝的千绝已带人朝这边奔来,太子回头一望,皇后还在张牙舞爪地发疯,便对赵紫玉说:“去把她打晕,一定要带她离开。”
“一个都不准放过!”千绝愤怒的声音将几个人惊住,那群白衣人又从天而降,太子的心顿时跌入谷底,这几个人的厉害他是见过的。
指挥着禁军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千绝才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踱步到太子的面前,眼角闪着嗜血的锋芒,犹如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
一旁还在混战,白衣人的剑毫不留情地招招刺向皇后,黑衣人一边招架一边替皇后挡剑,不一会全都鲜血淋淋。太子的脸色越发难看,“饶她一命,求你!”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千绝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值得么?”
“她是我的母亲!”
“同样,我也在为我的母亲报仇。”
太子的眼角滑落出一滴泪水,将剑举起:“那么,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你当我不敢?”千绝怒极而笑,眼中一阵酸涩,睁大双眼,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举起寒光闪闪的长剑朝太子刺去,铮铮铮铮,火花四射,二人俱是一脸地绝望与愤怒。
一剑更比一剑狠,一剑又比一剑狂,飞沙走石刮在脸上,两人俱是泪眼相望。旁边的人停止了打斗,皇后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看着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空中纠缠,剑剑不留情,招招都往毙命的要穴刺去,他们都是心惊胆颤,这是不属于他们的争斗,他们永远也插不上手,谁能把剑舞得如此绝望?像每一剑都要砍断对方的灵魂!
一声刺耳的尖啸,震得所有的人齐齐捂住耳朵,二人停止了打斗,手中只握着断柄。太子望了皇后一眼,泪水扑扑地滑落,扔下断剑,抱起她的尸首恸哭不已。
望向千绝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和悲恸。
“恨么?”千绝凄然长叹,“谁都可以恨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冷哼一声,扔下断柄,带着白衣人绝尘而去。
“圣旨下!”一声如催命咒一般的叫嚷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赵紫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推了推太子,示意他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性情残暴,恶毒不仁,谋害贤王一家,收回凤印,废为庶人,赐死!太子慕容千寻违抗圣命,废黜储君之位,贬为清王,钦此。”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大海震了一震,惊诧地望向太子,不,应该说现在的清王,他竟然称臣,而不是儿臣!这岂不是说,他要不认皇上这个父亲?
幽幽长叹一声,赵大海扶起千寻,宽慰道:“奴才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今天讲一句不当讲的话,皇后这般陷害贤王府,理当论斩,殿下却私自救她走,这不是藐视圣威是什么?皇上没有收你的兵权,至少说明他给你留着机会。就当与靖王公平竞争,复立储君也不是不可能的。”
千寻讽刺地一笑,挥挥手示意赵大海离开,却听赵大海又说:“上官一族肯定保不住了,您早做准备。”
“谢谢公公提醒。”千寻拔下头上挽发的金钗,交到赵大海手里。
赵大海推了回去,摇了摇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说了一声保重,便回去复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