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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香格里拉大酒店

两根大柱子一边一个。琪琪想到了鲁迅的话:“我家后院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琪琪跟拽着她的手的男孩说:“酒店有两根柱子,左边一根是黄柱子,右边一根也是黄柱子。”他们笑成一团,男孩趁机碰了一下琪琪的胸脯,琪琪推了他一把说讨厌。又说最讨厌咸猪手。说完把胳膊搭在了男孩的肩膀上,让他背着。

吧台里有两个酒店服务员,其中一个问男孩需要什么帮助。男孩的鼻子高挺,看起来眉清目秀,是那种做了坏事谁都不会怀疑他的一类。男孩问她:“你这伦敦时间准吗?”服务员回答说当然准了,又问他要什么房间。男孩继续问她伦敦现在是中午一点十一分,还是凌晨一点十一分?女服务员的脸开始泛红,朝另一个服务员望了望。那个服务员眉心有颗红痣,琪琪盯着那颗红痣,听人说眉心有红痣的人,比较淫荡,她的女同学黄晓雯就是这样的人,十八岁还没到就交了三四个男朋友,甚至更多,走起路来一摇三摆,很没品位。长着红痣的女服务员说:“估计是凌晨一点十一分吧。”男孩问确定吗。一个身披亚麻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过来,说:“中午一点十一分,北京时间比伦敦时间早整整八个小时。”男孩转头看了看她,她却一直盯着琪琪。

四只眼睛相对。

一只苍蝇又飞了过来,在他们周围飞来飞去,最终落在了男孩儿的腰带上。这么潮湿的天气,苍蝇真是防不胜防,如此高级的酒店,竟也不放过。对于人类而言,让苍蝇落下来,总比在耳朵边嗡嗡响要强得多。

琪琪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像她妈妈。虽说面部特征一点也不像,可老感觉有什么地方是相像的。她那件亚麻色的风衣,琪琪妈妈也有一件,只是很少穿。妈妈没她穿得好看,尤其是配上那条淡青色的裙子,琪琪有些尊敬她,冲他笑,笑出了一个小女孩该有的笑。

男孩看她的目光从上而下,眼睛,鼻子,嘴巴,脖子,最终落在胸脯上,王瑶今天来之前在文胸上做了手脚,显得比平常高耸很多。她发现了男孩在看她,指着琪琪说了一句:“她才是你的女朋友。”男孩的表情有些尴尬。王瑶从服务员手中接过房卡,就踩着猫步到了电梯门口。

男孩跟服务员说:“我们要两个小时的钟点房。”

琪琪在后面说:“要一个小时吧。”男孩回头跟琪琪说时间够吗,琪琪没理他继续说就要一个小时。眉心有红痣的女服务员瞟了她一眼,嘴角一抿,发了轻微的一声窸窣。这根本逃不过苍蝇的眼睛,它的复眼有四千多个小眼组成。就像有四千多个小相机同时在拍照。不过琪琪没有发现,她只有两只眼睛,已经转过头去看等电梯的王瑶了。

电梯来了,王瑶进去了。琪琪在远处喊等她们。王瑶没有理,摁了电梯门的关门键。电梯门轻轻地合上了,王瑶看着她们朝这边跑,笑了笑。电梯门关上了。电梯里只有王瑶一个人。王瑶从包里掏出个小镜子,补了补妆,又整理下自己的文胸。电梯门开了,她走向了808房间的门口。

五分钟过后,琪琪和那个男孩打开了806的房间。琪琪刚把背包放在桌子上,那男孩就扑了过来,嘴里连连说没时间了,没时间了。琪琪推开他说,先洗个澡。男孩说完事再洗吧。琪琪问他带那个了吗,男孩冲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她们滚到了床上。

在隔壁808房间,王瑶点起了一支烟看窗外。窗外霓虹闪烁,她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八千馆的标志,三个大字在空中闪呀闪,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他发来的短信,说让她在香格里拉大酒店808房间等,后面还加了句“不要怕,有我呢。”,她又往上翻,上一条短信说:“我现在不能跟你见面,事成后,我们俩环游世界,我对天发誓,我一定兑现诺言。”王瑶又笑了笑,她笑起来让人感觉总有点不屑。

808的房间有人在敲门。

806房间的床在响。

808房间的门开了,806房间的电话响了。

一个男人说:“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王瑶笑了起来,说您来了。

琪琪伸出一只手抓手机,跟男孩说是她爸爸的电话,男孩说别接了。琪琪摁了静音键,继续亲男孩的胸脯。

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十点十一分,琪琪和那男孩从香格里拉大酒店的两根大柱子中间走了出去,心情比进来的时候还要好。琪琪说:“我得抓紧回家,我爸爸是个急脾气。”男孩说:“我送你。”琪琪说:“不用送,要是让我爸爸发现了,他会发疯的。”他们又吻了一次。

琪琪坐上出租车后,男孩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做八字状,小声自言自语:“这是我第八个女人了。”说完攥起了拳,在街上奔跑起来。

王瑶在808房间的卫生间里淋浴,一个男人要进来一块洗,她拒绝了。她把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拿起来,给人发了个“OK”的短信,就关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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