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年年底,这么快,米萧没有想到,她又看到了项链。派出所通知母亲去一趟。母亲回到家扔给米萧一个白纸包。里面包着的正是她的项链,原先镶宝石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底座,空荡荡的。
纸包里还有一只很旧的银手镯,看上去不止一个婴儿戴过。母亲说警察给的,没人认领,送给她玩。项链检测过了,不含金的成份。
项链又被米萧放进小口袋,收紧袋口时米萧突然觉得它像个隆起的小坟,恐惧起来,忙不迭把口袋塞进抽屉底层,她穿不下的一只旧袜子里。
过了旧历年,米萧就是十二岁了。
年二十七还是年二十八的晚上,由一个熟人带着,米萧和母亲悄悄溜进化工厂的浴室。
工人们还在上班,浴室一个人也没有。浴池像一个个黑黑的坑洞。
借着水汽遮掩,米萧脱干净自己。她洗了很久,直到皮肤血红血红,擦不出一丝污垢。母亲快穿好衣服,她才慢吞吞离开水池。
站起来的米萧在毛巾上发现了一点红色。她弯下腰,找了找,有些惊慌,但终于找到出血的地方,并不是最初以为的很大的伤口。浅红的血,拖得长长的,很新鲜的样子,还在继续从深不可见的地方流出来。
母亲怔住了,好一会才说,米萧,你长大了,是大人了。
在母亲的自言自语里,米萧听懂了她成年的早。
那是一九八一年的春天。在那个人们更习惯十七八岁才成熟的年代里,米萧过早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