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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撑大了眼睛看去,只见狼牙与月九夜说话的样子,似乎有些激烈,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我单只是愤怒,狼牙为什么要张来结界,为什么不让我听见!

安静地躺着,仿佛自己从这个世界被抹去,可是我依旧看得见,却听不见。我被阻隔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痛苦着自己的痛苦。

觉得很难过……

月九夜始终紧蹙着眉头,修长的手指微微握拳,负于伸手,及地的幻术长袍使得他的身姿看起来愈发颀长。狼牙神色激动,好几次,又变得犹豫不堪。

我分明瞧见他说“不行”,表情愤恨,决绝。

那句话太简短,以至于我一眼便看穿了。

心似乎一点一点地下沉,什么不行?我没救了吗?我要这样一辈子吗?

该死的灵狐!我恨的咬牙切齿,可是,我已经什么都不能做。

浑身的疼痛突然之间又开始蔓延,好似有什么东西钻入我的五脏六腑,来回穿梭。

狼牙,我……好痛……

眼泪滑落,我叫不出,动不了。

月九夜的目光看过来,他好看的薄唇微微牵动着,言语似淡然。而狼牙的目光亦是看过来。

齐悦。

他叫我,我看见了。

拳头随之紧握,青筋爆出,看得我有些怵目惊心。

意识慢慢地远去了,我疼得麻木了……

时常听人家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原来,真的这般痛苦……

狼牙,救救我。

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

更不想,这么半死不活地活着……

谁走了过来,柔软的手将我抱起,气息清冷而熟悉。浑身的燥-热缓缓隐去,那双手放开了我,身子没有下坠。漂浮着,触及不到实物,心里有些惊慌。

似乎听见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细微,又沉重。

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忍不住在心里痛呼一声,然后,我感觉自己的血流了出来。没有落地绽开的声音,它似一条缎带,在空中漂浮缠绕。

谁走近了。

两种气息,缓缓相缠。

同样的味道,几乎分不出彼此,可我还是感觉到了。

比我沉稳,比我镇定,比我更加清然。

一瞬间,强烈的光在我的眼前炸开,虽然闭着眼睛,我已然感受到了那种刺目的颜色。绚烂得令我恍惚间快要以为我又看见了这个世界。

然,只短短数秒钟,夺目的光忽然隐去。无法马上适应的眼眸,似乎还隐隐瞧见了淡粉之色。

腕口灼热起来,有什么东西窜入我的身体,胸口也变得好热好热,感觉被丢进了烤炉一般。

“嗯……”我嘤咛一声。

猛然怔住!

是我的声音吗?

我刚才,真的哼出了声吗?

心底异常兴奋起来,继而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

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亦是凝聚起来,又散去。如此反反复复,竟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只知道周围的人进进出出,时常有一双手掠过我的脸颊,指尖冰凉。

然后我便听见男子轻轻的叹息声,气息淡然。

可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是我生命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我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却终是没个答案。

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很轻很轻,好像是生怕将我吵醒一般。眼珠微动,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周围是粗大的纯白廊柱直直地立于四角,而上头,没有天花板,好大一片夜空。星星闪烁着,时亮时暗,偶尔还能瞧见一闪即逝的流星,好美。

风过无声,鸟过无痕。

瀑布一泻直下,在下面激起千层水花,肆意绽开,磅礴雅意。

水流分明已经撞至廊柱上,却没有溅湿的感觉。

我知道,那不是纯粹的外面的景色,也许是幻境,定是镀上了结界。

微微侧身,见白衣侍女恰巧对上我的眸子,她一片讶然,随即大叫道:“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她顾不及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便转身朝外头冲出去,又叫,“快去告诉夜大人,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侍女的声音在外头冗长的过道里相撞回荡。

我撑起身子,脚放至床边,才发现床是高高空悬着的。

我几乎没有想,意念升起,便见无形的风旋绕在脚下,我站起身,稳稳地落于地面。

“悦……”清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我抬眸,见月九夜在不远处,长身而立。

他看着我,眸中染起了笑意,却令我的心微微一震。这样的月九夜,似乎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朝我走来,长长的斗篷扬起,目光将我锁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道:“怎么,你不认得我么?”

我一怔,摇头道:“不。”他是月九夜,我怎么会不认得?

他又笑。

“我怎么了?”我问。总觉得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一样重要的东西丢了,心很疼,却想不起来。

月九夜往前一小步,尚未开口,便听得一个女声传来:“公主修炼灵力的时候受了伤,昏迷了许久,是夜救了你,不记得吗?”

微吃一惊,朝门口看去,见一个女子倚门站着,凤目微佻,一副轻蔑的样子。一身绯色的衣服,仿佛透着锐利之色。那是不同于红囹的红,这种红,摄人心魂,决绝,斐然。

红囹!

突然蹦出这个名字来,脑中随之出现她的相貌。有种恨意,却在心里滋生蔓延。

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胸口,却见媗予眉色一动,月九夜已然上前,低眸问:“哪里不舒服?”

摇摇头,不是不舒服,只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奇怪,话至唇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所以,才奇怪。

垂下眼睑,瞧见手腕处赫然多出一条很深很深的印痕。而月九夜的手腕,亦然。

我想起来了,是月九夜救了我,的确是他。

“公主,该梳洗了。”侍女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

我有些茫然,只见侍女的手微动,一大面镜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抬眸瞧去。

镜中的女子明眸皓齿,肤色粉嫩,樱唇微敛,而那一头长至脚裸的紫发随意散落着,有风吹来,轻舞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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