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门,就把电话打给了江艳萍,确认一下,去北京的事是不是发错了,或是心血来潮之举。因为在她眼里这个江艳萍做事没谱。就是发信息也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总是要表现自己浪漫的一面。上次还说要拯救某个贫困县的妇女。说她们太苦了,有的连县城都没去过。曹丹丹心里想,人家未必是苦,再苦还能深圳女人苦吗。还有一次,说要报名去西藏支教,她这么做的目的,也能理解,就是让曹丹丹羡慕,毕竟她只是个代课老师,一天倒晚拴在学生身上,哪也去不成,稍有闪失,饭碗就不保了。江艳萍是个营养师,平时总是飞来飞去,在全国授课,难见人影,每次都是她约曹丹丹,而曹丹丹却难约到她。要么就是在外地呢,要么就说正在上课,不方便。曹丹丹觉得这种关系让自己很被动,想了几次不来往了没意思,可最后还是交往了四、五年。
她对着电话说,你这个决定真是太好了,深圳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痛苦指数应该排全国第一。我早想离开了,你看看那些外省人,都去海南了。
显然这话没什么逻辑,江艳萍在电话那端笑了说,我是去北京,不是海南,又想不炒房。顿了下,换个口气说,深圳也不错呀,改革开放的前沿,窗口城市。曹丹丹听了这话,很不舒服,如果以往,会顶她几句。当然这种机会也不多,平时说话江艳萍都是请教口吻。看起来人一阔脸就变这话不假。心里不服,可嘴上还是不争气,说了句,你这一走,把我的心都带走了。
江艳萍说,北京也欢迎你呀。曹丹丹想到了对方小人得志那副样儿,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不光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虎落平阳被犬欺,还不争气表现出了下贱。放下电话,心里堵得慌,明显觉得江艳萍是气她,好象她已经是个北京人一样,随便就可以同情谁。
刚拐上四楼,就见到了走廊上的一个男孩。曹丹丹猜测他等很久了。也许他又带来了母亲的什么亲笔信。
有事吗。她心里软了下,这个初二男生得了抑郁症。喜欢浓妆的母亲哭着求过曹丹丹帮忙。有一次拿了三千块钱让她收下。被曹丹丹拒绝了。学校明文规定,不能当家教。已经有政策解决代课教师的转正,这个关节上一定不能出错。给这个孩子补课,除了拿些外块,也有同情的意思。
你愿意再来陪孩子吗。他只听你的话,找谁都不行。平时我不在家。可以让他爸爸陪你。这女人临行前对她挤了下眼睛。曹丹丹心想,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把老公都拿出来交换了。不久前还鼻涕眼泪地向他哭诉,自己男人多花心。
她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想问他吃药了没有,就见男孩笑了,说,老师,你能不能不这么煽情。不过我爸喜欢你这种款。
去你妈的!老娘懒得理你。曹丹丹头也不回,在心里骂了句,便进了教室。教室没有因为她进来而安静。曹丹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想,这地方真是没法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