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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蓝狐见水溶兄妹追来,嘴里虽然毫不在乎,他冒充林岱岩之时和这二人有过交往,知道这兄妹俩非等闲之辈,心里不敢大意。不过仗着自己身边有毒药护体,料自己也能全身而退。所以掏出一只五毒珠抛了过去,一般人见有暗器袭来,定然用兵刃磕开,没想到五毒珠里头是空心的,刀剑一架,里面毒药散开,对方就会中毒身亡。

水溶知道雪山派以毒物见长,早有防备。只见水泠笑嘻嘻手挥一物,将珠子捞起,那珠子落在柔软的包裹中,自然没有开裂。

黛玉定睛一看,原来水泠手里是一只厨房用的纱网笊篱,不禁拍手笑道:“泠姐姐好聪明。”

水泠将她掩在身后,笑道:“我哪儿有那么聪明?是我哥哥的主意,说这只狐狸精太狡猾,不得不防。”

蓝狐一边和水溶过招,一边笑道:“我是蓝色的狐狸,不是狐狸精,狐狸精是骂女人的话,怎么能用在哥哥我的身上?”

水泠啐了一口,道:“呸,不知道天高地厚,谁是你妹妹?我劝你还是小心着点,省得送了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蓝狐被水溶逼得招架不住,渐渐露出窘像,嘴里却不饶人,笑道:“泠妹妹还知道提醒哥哥小心,自己亲妹妹只会袖手旁观,幸灾乐祸,真叫人心寒!”

水溶手里的明月宝刀挥舞得水泼不进,只见一片寒光。蓝狐被逼退至墙角,忽然右手用剑架住水溶宝刀,左手一扬,一股黑烟弥漫,正在得意。岂知水溶身形极快,掌带烈风,猛地拍向蓝狐心口。

蓝狐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扑通倒在地上。水溶屏住呼吸,拉着水泠黛玉躲至室外。黛玉和水溶犹可,只见水泠神色痛苦不堪,显然中了毒。黛玉道:“我不觉得难受,想必蓝狐给我吃过什么解药,王爷你在这里照顾姐姐,我进去看看有没有解药。”

水溶不放心黛玉单独面对蓝狐,外头水溶的眼线虽然被救,却也如大病初愈一样,暂且照顾水泠。水溶和黛玉用袍襟捂住口鼻进来,只见蓝狐仰面躺着,脸色惨白如纸,修长的眉毛微微蹙结,又长又密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红唇已经变得苍白,唯有点点鲜艳的血迹,更显得凄美动人。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了一副好皮囊,认错了师父,走错了道路。”想起他虽然掳走自己,却毕竟良知未泯,没有十分侵犯自己,如今人就要死了,自己也不再恨他。想起叫了他几个月的哥哥,自己却不知道哥哥到底是什么模样,想来想去,能想象出来的还是这个人易容后的样子。看着他惨白虚弱的样子,没缘由心里难受,忍不住一滴珠泪潸然落下,滴在蓝狐的脸上。

蓝狐睁开眼,幽幽叹道:“没想到我死这一回,还有妹妹的眼泪葬我,虽死无憾。”

黛玉道:“死一回?一个人还能死几次?我且问你,你用的什么毒?泠姐姐中毒了。”

蓝狐惨然一笑,道:“妹妹,你看哥哥都成这样了,你还这样对待哥哥吗?你只心疼一个水泠,却不知道心疼哥哥,我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好妹妹,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解药是哪个。”

黛玉又是急又是痛,道:“这会子还说这个?还是求王爷饶了你吧。”

蓝狐道:“好妹妹,你快叫啊,你只要叫一声好哥哥,我就比神仙还快乐。”

黛玉瞪着他赌气叫道:“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这回行了吧,解药在哪儿?”

蓝狐虚弱的咧开嘴,努力绽开一个暖洋洋的,心满意足的笑容,道:“昨夜才叫你辨认过的,你就是不好生学习,要给你讲几遍你才能记住?水泠的症状就是昨儿那黑莓毒的症状,解药是七花九叶丸,白玉瓶儿里头的不是?”

黛玉掏出解药,找水化开,轻轻送至水泠唇边。水泠喝下去之后,哇的吐出一口黑血,黛玉水溶才长出一口气。

黛玉又给水溶端过来解药,道:“王爷中毒虽然不深,也服些才好。”

水溶打完蓝狐那一掌之后,也觉得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看着黛玉关切的目光,心里暖暖的,忙接过来喝了。

黛玉看向水溶的目光里有一丝祈求,看得水溶心里发酸,他明白,黛玉是不忍心让蓝狐去死。这里头个中原因,只怕除了黛玉想从他那里找到真岱岩的下落以外,还有一种和他朝夕相处的一种真假难辨的兄妹之情。黛玉没有见过自己的哥哥,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蓝狐假扮,难为他扮的这么好,那一份体贴入微、情深义重,怎么看都比真的还真。

水溶外表儒雅温和,其实平时做事极为果断。像雪山蓝狐这样的诡异狡诈的恶人,是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的。可是一遇见黛玉,那一份坚定刚强就化作绕指柔情,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却不露声色,对手下道:“给他黎洞丸服下,带回去我有话要问。”

黛玉见蓝狐服下药去,眉心才稍稍展开,又来看望水泠,水泠气息虽弱,将息将息也就无大的妨碍了。

蓝狐胁迫黛玉才走了一日,这里离苏州并不是很远,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苏州。陈姨妈见了,抱住黛玉大哭,黛玉反劝解半日。

陈星云不停地问黛玉可受了伤,受了惊吓?黛玉笑道:“我没事,倒是泠姐姐为了救我受伤了。”

陈姨妈吓了一跳,听说无碍,方拍着胸口道:“阿弥陀佛,那孩子平日舞刀弄剑的,看起来皮实得很,怎么竟然受伤了?一个女孩家,母亲不在身边,我们也疏忽了,没的好好疼她,可怜见的。玉儿,跟我去看看她。”

陈星云也十分担心,众人来到水泠房内,见水泠昏昏睡着,陈姨妈吩咐不要惊动她。又叫来丫头仔细嘱咐几句,大家方离去。

黛玉心里不放心蓝狐,听说水溶亲自审他,便过去看看。

蓝狐见黛玉带着丫头们进来,笑道:“妹妹总算来了,他们绑了我这半日,胳膊腿都是疼的。”

黛玉道:“你实在是忒油滑了,要是别人不绑着也罢了,对你却大意不得。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比方说你说不定在发簪里藏着毒药,在衣服上涂着毒药,乘人不备就要害人。”

蓝狐闻言脸色一变,黛玉看见了心里却是一惊,忙跑到水溶跟前道:“王爷把手伸出来。”

水溶莫名其妙伸出手,黛玉见他掌心发红,急忙问:“王爷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水溶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有一点麻痒,身上没有力气。林姑娘放心,我已经吃了七花九叶丸了,过几天就好了。”

黛玉着急道:“王爷,你中毒了,这不是黑莓毒,七花九叶丸未必管用。蓝狐,你衣服究竟上涂了什么毒?”

蓝狐只是嘿嘿一阵冷笑,并不说一句话。黛玉急得无计可施,只得伸手揪住蓝狐的衣服,道:“你既然不说,我也不忍心连累无辜的人为了救我丧命,罢了,索性我也中这毒,一道死了就干净了。”

蓝狐眼睛里掠过一丝阴鸷,咬牙恨道:“你这丫头好不惫懒,竟想要以死威胁我?你死就死吧,偏又和他一个死法!我告诉你,咱们包袱里那个青瓷瓶里就是解药,你们快吃了。你可要好好活着陪着我。那个水溶,我只有以后想办法弄死他罢了。”

黛玉找到解药,和水溶一起服下,笑道:“这只狐狸,绕他害人,倒说别人惫懒。王爷不要理他,好好捆他几天别给他饭吃,饿他一个半死不活,看他还害人?”

蓝狐求饶道:“好妹妹,别人狠心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讲一点情意?妹妹就是讨厌我,也多留我活几天。等我把一身绝学教给妹妹,和妹妹一起把《百花真经》参悟透了,然后咱们再去把林岱岩兄找回来,那时候我一点用处也没有了,妹妹再饿死我也不迟啊。”

黛玉听得他如此说话,哭笑不得,这蓝狐说好不好,说坏也不是坏得十恶不赦,要真是饿死他,倒是有点太狠了。

水溶笑道:“你们好生照顾这位雪山蓝狐,给他好吃好喝,不要和他多说话,防备他使诈逃跑或是伤害你们。”

蓝狐嘿嘿地笑道:“水溶,我已经被你俘虏了,你怎么还是怕我?”

水溶道:“我怕你又怎么样?不怕又怎么样?留着你始终是个祸害。”

蓝狐道:“你既然不愿意见我,又不愿意杀我,不如把我流放到雪山好了。”

黛玉道:“咱们走吧,和这个无赖说话只会越说越说不清个道理的,我看他也不会帮我寻找哥哥。不如把他交给官府,该杀该剐该关该放都有律法管着,咱们不管他。”

蓝狐在后面鬼哭狼嚎,黛玉只是不理,自己带人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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