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次的仗很难打吗?”见夏惜秋忧心忡忡的表情,明含双不禁问道。
夏惜秋长长一叹,说道:“青岭前不久才败给我凤翔,如今在短短的时日内卷土重来,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一仗,怕是相当的难打。”
明含双低垂着头,静默不语。
“好啦好啦,大家就别想这些苦恼的事情了,想想灾发们可以重回青州的事,想想再过不久诚儿大婚的事,开心些。”皇后见一时间宁禧宫的气氛有些沉闷,强打精神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明含双强颜一笑,既然母后不希望大家不开心,那他们也不能让母后担心,突然,她清眸一瞠,猛然想起来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
“母后,今日双儿前来,有一事相求母后,还望母后成全。”明含双倏的跪了下来,让夏惜秋吓了一跳,忙扶她起身。
“快起来,什么事这么严肃,母后答应你便是。”
明含双犹豫片刻,最终鼓起勇气,说道:“母后,如妃娘娘被关冷宫数十年,相信这些年她已经想的很明白,早已无力再争,再过不久,便是大哥就要娶妻,我想说,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如妃娘娘与大哥母子团圆,搬出冷宫,去大王府与大哥大嫂一起住,可好?”说完,明含双忐忑的瞅了一眼夏惜秋,查看着她脸上的变化。
夏惜秋到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什么,不过宁禧宫其余人却个个脸色惨白,吓的不轻,这如妃娘娘当年因妄想陷害皇后娘娘而被皇上打入冷宫,今天,四王妃却像皇后提出放如妃出冷宫的提议,皇后怕是会很生气吧,自己最疼爱的媳妇意然帮着外人说话。
“母后……”见夏惜秋不语,明含双不安的唤了一声,如妃当年与母后争宠而做的一些过份的事情她有些听说,不过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在多的不愉快也该放下了吧,更何况如妃在冷宫这么久,一直未生事端,可见她真的无心在争,难道说母后还没有放下吗?
周围的众人胆颤的看看皇后,再看看明含双,观察着皇后的情绪。
许久,夏惜秋才抬眸,如水的清眸凝视着明含双,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年,如妃姐姐被皇上打入冷宫后,我就想过与其让她在冷宫中度过一生,倒不如放她出宫,虽然生了大皇子齐诚,但她仍还年轻,出宫说不定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但那时的她心高气傲,压根不屑于我的建议,她说她不需要我的同情可怜,总有一天,她会重新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我见说服不了她,便不再强求,这事,也就不了了知了,被打入冷宫的她,按照宫里规矩,是很难见到自己的儿子,但我不忍看他们母子分离,齐诚隔三差五的去见如妃姐姐,我并没有加以阻止,不知不觉,数十年过去了,我只记得如妃不愿放弃,却忘了她在冷宫中的寂寞与凄凉。你刚才所说的事情,我想一定是经过了她的同意才提出来的,是时候放下一切恩怨,还她自由了,这件事,我会告知皇上。”
“母后,你是说真的?”明含双惊呼,没想到母后早就有这种想法,而且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如妃说齐诚每隔几天会去看她,冷宫是这么自由出入的地方么?原来母后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看来,她从来就没有恨过如妃。
其余人均瞠大了双眸,讶异皇后的举动的,怎么跟自己想的差这么多。
“当然是真的,母后何时骗过你,还是你觉得母后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夏惜秋嘟起红唇,问道。
“当然没有。”明含双急忙解释:“母后宅心仁后,如果不是了解母后的为人,我也不敢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双儿这小嘴呀,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皇后笑容满面的朝着向菱,南语婷称赞着明含双。向菱笑着点头:“难怪母后越来越疼爱双儿了,看得我们直羡慕。”
“菱儿这么说,是在怪母后偏心吗?”夏惜秋打趣道。
“母后别当真,菱儿说笑而已,不过双儿为人和善,与她相处多了,想不喜欢她都难。”
听着皇后与二王妃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明含双,南语婷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她越来越觉得大家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上移开,皇后是,皇上是,二王妃是,就连以前最疼她的烨哥哥现在都对她不理不踩,说起来,自己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在没娶亲之前,烨哥哥进宫总会时不时带些小玩意讨她欢心,但是这些,自从明含双嫁入皇家,在宴会上智取邻国太子以后,大家的视线,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她看了一眼谈笑的三人,眸底闪过一丝狠吝,放置两旁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明含双,总有一天,我会拿回一切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包括,烨哥哥,让你笑不出来。
“娘娘,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先回宫了。”南语婷一福身,道。
夏惜秋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语婷,哪不舒服,需不需要请太医。”
“谢娘娘关心,可能昨晚没睡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快些回去歇着吧。”
“语婷告退。”
南语婷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宁禧宫,要真说身体不舒服,那也是气的,她怕继续呆下去,早晚被呕死。
“语婷——”
突然,南语婷身后传来向菱的叫唤声,她回头:“二王妃,有事?”
向菱快步走到南语婷身边,笑道:“我送你回去。”在南语婷称身体不舒服时向菱便在意到了她的情绪不对,于是跟皇后提前送她回宫。
“语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防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向菱并肩与南语婷同行,关切的问道。
南语婷叹了一声,侧目凝视着向菱:“二王妃,皇后娘娘如此喜爱四王妃,你难道没有一点不甘心吗?”
“我不是圣人,看母后对双儿百般疼爱,起初我的确很不平,同样是儿媳,为什么她就能得到母后赏赐的凤音令,不过相处久了才发现,她的确有让母后喜爱的条件,她聪明伶俐,不娇柔做作,百姓有难,是她第一个发现向父皇禀报,更亲力亲为照顾那些流浪京城的灾民,为父皇分忧,不能否认,选妃一事所筹到的银两更帮父皇解决了一大难题,反观我自己,身子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没有出主意。”她现在是打心里佩服起了明含双。
向菱说完,望着南语婷,只见她只顾低着头走路,不发一语:“语婷,你会这么问我,一定是认为双儿的出现让你觉得母后不再对你宠爱有加了是吗?”
“菱姐姐,她真有这么好吗?”不甘的愤怒在南语婷体内燃烧着,但说出来的话却轻描淡写。
“你放下对她的成见,试着相处就知道啦。”
“菱姐姐,我知道了。”她闷闷的说道,要她放下成见与她和平相处,那是不可能的。
向菱以为南语婷想通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全然不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京城的城郊,明含双领着小锦,昭雪与离梦,另外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御林军侍卫跟灾民们告别。御林军是父皇下令派他们送灾民回青州,途中不许出一点情况,必须安全,毫发无伤,一个不少的送到。
直到现在,那些灾民才终于知道了明含双的真实身份,御林军们左一个四王妃,右一个四王妃的喊着,明含双止也止不了。
此时,灾民们纷纷跪倒在地,磕成一片,感恩连连。
“大家别这样,快起来。”她就觉得不能让人知道身份,从小在人人平等的熏陶下长大,对下人们的跪地行礼已经无可耐何,很难接受了,现在还要让这么多人对她行礼,神哪,快点让我晕过去吧。
“四王妃,您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们几乎活不下来,更别说回青州。”一位看起来威望较高的长者跪在最前面,感激涕零的说道。
“生伯,你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凤翔的百姓,我身为凤翔朝的人,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的,快叫大家起来吧,不然,我也给你们跪下来。”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来,她实在是没招了,别跟她说这样他们都不起来。
“四王妃,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们起来,我们起来。”生伯猝然一惊,伸手拉住了就要跪下来的明含双,他们可不能让救命恩人下跪,他一站起来,身后跪着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生伯,这些御林军是父皇派来护送你们的,一路上你们大可以安心,有他们在,决不会有危险。”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群人抱拳向着皇宫的方向弯腰行礼。
突然,小锦抱住了生伯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撒娇道:“生爷爷,小锦一定会去看你们的。”就要分开了,还真舍不得。
生伯爱怜的抚着小锦的头:“小锦要乖知道吗?”小锦从小生活就苦,爷爷又走的早,万幸的是遇到了四王妃,小锦总算了有归处,有了家。
“生伯,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锦,会带他去青州看你们。”明含双把小锦揽回自己的怀里,保证着。
其实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跟他们已经有了亲人一样的感情,现在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他们总要回到自己的家,将来有机会可以去青州看他们嘛。
明含双乐观的驱走心中的阴霾,笑着面对大家。
因为要发放去青州的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数目较大,这一次没有一同送去,等百姓安全到达青州时,皇帝便另派人手分匹送完,押送的数目减少,相对来说也就更安全。
依依不舍的送走灾民,明含双牵着小锦走回王府,一路上,小锦始终闷闷不乐,明含双知道他是因为舍不得更大家分开,所以才这样。
她无耐的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昭雪跟离梦,眼神寻问着两人该怎么办,两人相视一望,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她们没带过小孩,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开心哪。
明含双垂着肩,重新转过身来,看了小锦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也没带过小孩。
“卖糖葫芦喽,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哟。”
蓦地,小贩的吆喝声晃晃荡荡的飘进明含双的耳朵里,忽然,她眼睛一亮,猛的抬起头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处,糖葫芦,糖葫芦,小孩子最爱吃糖葫芦了,在哪里,在哪里,亲爱的糖葫芦你在哪里。
明含双像泥鳅一样拉着小锦游在人群中,吓的昭雪跟离梦紧跟不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明含双穿梭自如的身影,就怕两人眨下眼睛,人就跑没影了。
“小姐,你……你慢点。”昭雪在身后大声嚷嚷。
“小哥,请给我四串糖葫芦。”明含双在小贬面前紧急刹车,停了下来,看着红艳艳的糖葫芦比出三根手指。
“姑……姑娘,请问你要几根。”小贬看着明含双的手指,怔忡的开口,说四根,比三根,什么情况?
“四根。”明含双挺了挺胸,把三根伸出来的手指头往前推了推:“快。”这人有生意不做,干麻傻愣着呀。
小贬吱吱唔唔的举手指了一下明含双伸到面前的手指:“请问姑娘,是三根,还是四根?”
明含双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想也没想就说:“当然四……”倏地,她瞪大了清眸,呆呆的看着自己比出来的手指,终于反映过来为何小贬有疑惑的反应:“呵呵……不好意思,麻烦给我来四根。”她把手收了回来,放到背后,展开无害的笑容。
小贬这才确定的拿下四根糖葫芦递给明含双,明含双付了钱之后,拿出一根给小锦:“小锦,看在娘极力讨好你的份上,你就开心一点嘛。”
小锦一下子明白自己不开心,娘也会不开心,他点点头,露出甜甜的笑:“娘,能跟娘在一起,就是小锦最开心的事了。”拿过糖葫芦,他开心的舔了一下,酸酸的味道让他的眉皱到了一起:“真好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喜欢的话娘以后经常给你买。”
明含双开心的捏了小锦的脸蛋一下,说道,而后又拿出两根给昭雪与离梦,两人先是一愣,有些受庞若惊,既而接了过来:“谢小姐。”
“客气什么,走吧,回家了。”明含双大手一挥,舞动着手里的糖葫芦,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走,在人群里还是相当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