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后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女儿，我就给她取名思存，匪我思存，纵使美女如云，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

“齐齐，你看这幅画好看吗？我以为你为原型画的哦！”

“齐齐，来尝尝这个，上次你不是说那个小吃好吃吗？我学着做的，看看味道与人家的相比怎么样？”

“齐齐，。。”

齐舒醒来的时候，满脸的泪水，她躺在床上一时不知道今夕何夕，好像有回到二十多年前离开他最初的日子，夜夜入梦，夜夜的深情昔日语，每一次都是泪湿秀枕，痛彻心扉，像是整个人都被割成一块一块，却再也无法拼凑回来！

转过脸去，看到旁边安睡的男人，一阵的恍惚，时光已错，流年不在，身边的人早已换了颜色，心也倾塌了一半，那一半的心却在今夜大张旗鼓的苏醒，来告知她曾经有一个人是她求不得却也忘不掉的！

泪水很快便被空气给吸收了，只留脸上的紧绷干燥，像是一只手在不断的撕扯着你的脸，想要将那层伪装给卸下去，看看那地下又是怎样的灵魂！

翻开被子，走下床去，到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睡意全消，人也清醒的不得了，于是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了！

今夜月光皎皎，银色透过玻璃窗照进房子来，让黑暗中的房子显得如梦似幻了！

这月还是旧时月，人却已不是旧时人了！

叹息了一口气，倒了杯水，喝了下来，心中平静下来，脑子里纷纷扰扰的念头也都平息了下来！再看了一眼月光，嘴角的弧度恢复到平日，转身准备回去了。

走过思存房间的时候却听到细微的音乐声，有些好奇，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声音。

“谁啊？”

“是我，妈妈，可以进来吗？”女儿这么晚还没有睡让她觉得奇怪。

“进来吧！”

齐舒推了门进来，看到的果然是思存抱膝坐在窗边，房间里开着暗暗的壁灯，轻柔的音乐在房间里低低的环绕着，月光从未拉窗帘的窗户上照了进来，将思存整个人都笼在那片银色之中！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走到窗边也学女儿的样子坐了下来。

思存抬起头对妈妈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睡不着。妈，你怎么不睡啊？”

齐舒笑了笑，“我都已经一觉醒来了，怎么心里不舒服了？是因为乔南木吗？”能让她如此冷睿的女儿感觉心里不舒服的现在大约也只有那个大少爷了。

感情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的，如果说杨思存是乔南木的劫数，而乔南木何曾不也是杨思存的劫数呢！

“嗯，”思存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母亲，于是便将今天的事跟母亲说了。

齐舒听了，叹息了一下，“对于他的风流花心，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亲眼见到自然是不舒服！”其实她一直都在想，让女儿和那样的在一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虽然绝对相信女儿的魅力，只是她不相信男人的人品！

思存也叹了口气，“我其实没有生气，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是被什么堵住了，没有办法发泄出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即使对乔南木的过去多少知道一些，也在心里做好了建树，告诉自己他不是一个过去清白的人，他的过去必定是一笔烂帐，若是要算的话，难过的恐怕是自己，毕竟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她所要在意的是将来！尽管心里如是说，但是当那笔烂帐摊在自己的面前时，即使有了建树也还是被惊到，就像是穿了防弹衣，但是子弹打过来的时候即使打不死，可是还是会痛的！

“这是正常的，因为你的心里有他，你在乎他，你喜欢他，甚至你也爱他一些，所以你才会感到那样的不舒服，这是正常的，没有什么的！”齐舒也无奈，不喜欢就不会在意了，而喜欢上了自然会在意的！

思存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什么事，我会自己调节的，而且我一向都不喜欢吃亏的！”她的嘴角勾起笑来，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来，而远在自己家里的乔南木却突然的从梦里惊醒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睡了过去！

齐舒笑着摇摇头，其实乔南木也挺可怜的，惹到思存，以后的岁月恐怕就是常常痛并快乐着了！

“妈，那个什么人的老师你认识？”思存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来，于是便问了句。

齐舒点点头，“认识，是一个旧友，我们快有三十年没有见了！”如一场梦一般，转眼居然已经快三十年了，自己的女儿都已经快要结婚了，如果不是偶遇他的徒弟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他了呢？

思存看着母亲的神色，她从来没有在她的脸色看到这样的神色，浓浓的伤悲，却是淡淡的释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云集，像是曾经沧海，千帆过尽！

“妈，”思存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她不想她不开心，看母亲的脸色，那多半也不是个开心的故事，如果是这样她也不想知道了，如果是快乐可以分享，但是痛苦却并不是能够分担的了的！

齐舒释然的笑笑，“没有什么，不过是一段陈年旧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他的脸了！若不是今天偶遇故人的弟子，我大约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他了！”

“虽然想不起来他的脸，但是你还记得那些曾经的感觉，对吗？”有些事情母亲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忘怀的！

“是啊！谁都有求不得却也忘不掉的东西！有些是人，有些是事，但是终归有那么一两件的！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盛，求不得，我们都会经历！而这个求不得却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若是能忘，便也不苦了！”

“妈妈，那个人是你求不得的？”

齐舒仰头看向窗外的月光，“倒也不是求不得，只是得了却不如不得！”

思存疑惑。

“得了，在长久琐碎的生活中便将昔日的爱都一一的消磨殆尽了，相互的埋怨，憎恨，那又何必要得呢？原本是天上的明月，摘了下来也不过是粗糙的石头，到那个时候一切都背离了原本你所追求的东西了，那些你曾经珍视的如珠如宝的东西却变成了齑粉，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形，那样的得岂不是毁灭吗？倒不如让在它最美的时候转身离去，日后的你每每回忆起来它就还是如珠如宝一般的活在你的记忆中！每每想到，便会怀念，不会忘，不能忘，即使遗憾也是淡淡的甜！这样的不得，不是比得更加的好吗？”

月光中，齐舒的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白纱一般，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真实，像是看着一张老黑白照片一样！

思存正打算说什么，门却被推开来，杨征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口：“思存，你妈。。。”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戛然而止，眼睛睁大，一瞬又恢复过来，“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睡啊？有话明天再说吧！不然明天又没有精神了！”

思存的视线在爸妈的身上来回了一圈，然后笑了，答应道：“知道了！”

齐舒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平日里熟悉的样子了，站起身来对着思存说，“快点睡吧！明天有精神才能不让别人好过啊！”说完，含着笑走向杨征。

杨征侧了侧身让齐舒出来，然后跟思存说了声晚安，便帮她关上了门！

思存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拉上窗帘，躺倒床上，没有精神怎么能去折腾别人呢？

乔南木一大早的被思存的电话给吵醒了，兴高采烈的接了电话，大小姐在那边说想要出去逛逛，乔大少这边立刻狗腿的说：“那我马上去接你！”

思存在那边想了一下，“我今天想逛的特别一点！”

大少立刻更加的狗腿，“一切听你的！”

思存在那边嘴角噙着笑，眼中的光芒一直不停的闪，“我们今天不开车了！”

“不开车？”

“嗯，你坐地铁，在商业街那边的出口等我，我们步行去逛逛吧！”思存这边说的蛊惑。

“坐地铁？”大少开始发蒙了，他大少爷到今天还真的从没有坐过地铁这么个玩意，他连地铁站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你不是没有坐过地铁吧？”思存的语气是，你要是敢说，我就狠狠的笑话你！

怎么能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那哪能呢？不就是坐地铁吗？小Case！”大少在这边夸口。

思存在那边笑的开心，“嗯，那我们说好了，十点钟在商业街见啊！别迟到！”说完便把电话挂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半于是继续睡！

乔大少这边可没有这么的好运了，放下电话看看八点半了，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换衣，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去，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今天不能开车去，悻悻的将钥匙抛下，关上门出去了！

门外冬日阳光灿烂，正是一个适合出去逛逛的好日子！乔南木的心情也被这暖人的阳光照的好了些，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别墅区的出口走去。

“不好意思，问一下！”乔南木走到别墅区的门口处，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地铁站在那里！

“乔先生有什么事？”保安自然是认识这个金主的，立刻满脸带笑的回答。

“离这边最近的地铁站在哪里？”

“啊？”小保安懵了，这个大富豪怎么会想着要去坐地铁了，“这里没有地铁站，乔先生！”这里都是别墅区，家家有车，政府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的把地铁往这儿修！

“没有地铁？为什么？”乔南木大感意外，这个城市的公共交通不是很便利吗？

小保安为难的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恐怕是因为这里是别墅区，不需要吧！”

乔南木想想也觉得是，“那哪里能做到地铁啊？”

“那得远着呢？估计要过了这片别墅区，到达前面的那些小区那边才有！”小保安抽抽鼻子答道！

乔南木顺着小保安的手指的地方看了看，目测了一下那些高层的居民区到别墅的距离大约需要他走上一两个小时的！

乔南木跟小保安道了谢，走到别墅区外面好不容易才招到一辆出租车，上车跟人司机说开到最近的地铁站！

门口的小保安对于乔大富翁的行为感到好奇，这位乔先生哪天不是名车进去的，今天怎么会想起来坐地铁了呢！

“队长，你说那是咋回事呢？”

队长一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的看了小保安一眼，“你懂啥？他们这些富人不是喜欢提倡什么环保吗？这个是潮流，懂不懂，坐地铁是富翁们环保的潮流！”

听了队长的一番话小保安顿时茅塞顿开，嗯，我知道了，那些个富翁就是吃饱了撑的折腾！

乔大少进了地铁，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买了一张地铁票！幸亏这里有人工售票的地方，要是纯自动的，大少爷他估计能砸了售票机！

顺着指使牌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位，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地铁里转了N圈了，上下楼梯都跑了四五遍，这个地铁站造的比立交桥还复杂！

望着一大片黑压压的等地铁的人，乔南木终于明白思存今天让他坐地铁的目的了，她就是想要折腾他！

可是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知道了也是一样的要去，一样的要被她折腾！乔大少苦笑着站在拥挤的车厢里，看着明灭的灯光，眼中一片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思存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洗漱穿衣，还用了一顿早午饭，齐舒在花园里画画，看到思存出去便叫住了她！

“今天晚上陪我出去吃饭吧！”齐舒一边往画布上涂着颜色，一边跟思存说。

思存看了一眼她的话，画的是一片花海，艳丽的色彩，像是怒放的生命一样！

“好，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

思存到商业街的时候已经有十二点了，在地铁的出口那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于是走到对面的咖啡厅，要了杯咖啡坐在靠玻璃墙的位子慢慢的等！

过了十五分钟之后，乔大少终于姗姗来迟，从地铁口出来，脸色的表情很有娱乐人的效果，思存在他出来的一瞬间便看到了他，而他脸上的表情也令她满意！

乔南木出了地铁口，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坐这种恐怖的交通工具了！

四处的张望却没有看到思存，于是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思存，你在哪里啊？”

“在你的对面！”思存坐在咖啡厅里，对着乔南木笑，而乔大少的眼睛搜寻了一圈才发现，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大少，你可是迟到两个多小时啊！”思存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表，语带遗憾的说。

乔南木的脸有些红，他还从来没有让女人等待的习惯，他的绅士风度让他从来都是早到的，今天居然迟到了两个小时，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有些愧疚的！

“对不起，思存！”

思存笑笑，看了他许久，“应该生气的人是你吧！你明知道我今天是故意要折腾你的！”乔南木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今天就是在折腾他呢！然而他却到现在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倒是让思存有些惊讶，大少爷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的好了，起码甩脸色应该是一定的！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她意外了，也让她有些折腾不下去了！

“那你的心里舒服一些了吗？”乔南木手里的小勺子慢慢的搅着杯子里的咖啡，眼睛也看着咖啡上的奶精慢慢的和咖啡溶成一体，深黑便成棕色！

思存慢慢的勾出一个笑来，“嗯，舒服了些，但是还没有全部的舒服！”

“那怎么做，你才能全部的舒服呢？”乔南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加了奶精的咖啡就是很滑很好入口！

“我也不知道，不如大少你来说说吧！”此刻思存心中的那些个不舒服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就是想去折腾他，看他那种哭笑不得表情她便会觉得很开心！大约乔南木爱上了自己真的是他的一种劫数！

“嗯，要不然我们再去坐一次地铁！你和我一起坐，怎么样啊？”

如果在以前有人跟乔大少说，他会有一天跟一个女孩子在地铁里约会都觉得开心，他一定会觉得那个人在说笑话，他大少其实那么没有美感的人，约会自然是花前月下，高床暖枕，美酒佳肴，再来些音乐助兴，这样才符合他大少爷的美学嘛！然而今天他真的做了，而且还是这样的开心！

地铁里的人依然多，但是却在乔南木看来却是别有一番的风味了，正是因为人多，他才能明目张胆的将思存圈在怀里，脸对着她的脸，靠的很近，近的没有距离！

“我现在发现地铁真的是世界上最人性化的交通工具了，充满了情趣啊！”乔南木在思存的耳边喟叹了声。此刻乔大少已经完全忘记了十分多钟之前自己的关于以后再也不坐地铁的豪言壮语了！

思存笑开了，“那大少以后天天坐地铁上班去吧！”

“唉，情趣这种东西不能天天来，偶尔来上一回是给人惊喜，如果天天那就是惊恐了！”乔南木可不是什么浪漫主义者，他浪漫的同时更会考虑现实的！

地铁一个颠簸，思存有些不稳，双手换住乔南木的腰！

乔南木的嘴角立刻如开了一朵花，将思存也圈尽了些，轻吻着她的秀发。

“思存，我很开心！”

“看来大少真的是个小孩子，坐个地铁也这般的开心！”思存故意的曲解他的意思！

即使这样的打击也没有办法让乔大少嘴角的笑容熄灭下去，“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本来我一直都在想你在不在意我，爱不爱我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担心你不在意，不爱我，可是现在我知道了！”

思存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知道什么？”

乔南木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一记，“不告诉你，反正我知道了！”大少一副就是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的神色，像个得到珍宝，向伙伴炫耀的孩子！

“哼，有什么好神气的，我还不想知道呢！”小孩子是要哄的，男人也是应该打一棒给一个枣的！所以思存并不去说什么，就让他去甜蜜去吧！

地铁继续摇晃，里面的情侣们都在低低的私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