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如果想要痊愈,必须要将它扒开,割掉四周的腐肉,消毒,上药,再包扎,这样它才会结痂。也许这个过程很痛,痛的你根本不想扒开它,但是这是必要的过程,如果你不去做它便永远不会好,时刻的痛,甚至会蔓延。当你做了,等到痂脱落的那一天,这个伤口便已经好了,留下的不过是个淡淡的印迹,再也不会痛了。
“老板,有位叫林泠的小姐打电话找您,要不要接进来?”钟静的声音打了内线进乔南木的办公室,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有太多了,所以她以为这不过是乔大少周围的某一朵桃花而已,她预料乔南木现在没有心情应付她们!
但是乔南木只是在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接进来吧!”
钟静愣了一下然后将电话转了过去。她盯着手边的话机,想了会儿,勾出一个讽刺的笑。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嘴边讽刺的笑容更大了,将手机扔进抽屉中,站起身来去了茶水间。
茶水间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茶色的玻璃,即使外面是阳光明媚,看上去也是这样的柔和,隔着这层玻璃总是看不清外面究竟是晴还是阴。钟静推开窗,温暖的顿时洒了她一身,从四十九层看下去,地上的人和物都小如蝼蚁。当我们小如蝼蚁的时候,那我们的那些烦恼哀愁该如尘埃般了吧!何必为尘埃而不快呢?
钟静关上窗,泡上一杯玫瑰花茶,脸上是一贯的平静,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工作,没有什么能大的过生活的!
“trytoremember,thekindofseptember,whenlifewasslow,andthoughsomellow,trytoremember,thekindofseptember,whengrasswasgreen,andgrainwasyellow,trytoremember。。。”五分酒吧的表演台上一个男人低低的唱着,引得众人都静静的听着,苏意靠着酒吧最里面的柱子,低着头,灯光照不到他的脸。
台上的歌手唱的很深情,他的眼神没有看任何人,双手握着麦克风,低着头,深情的低吟。也许他想要将这首歌唱给某个人听,也许他只是想唱这首歌而已。
记忆这种东西很奇怪,你以为有些东西始终会在你的记忆里,永远不会褪色,而当有一天你突然会发现你已经不记不起曾经你不想忘掉的那个人的脸了,或者那些你以为会跟随你一辈子的伤害在某一个清晨你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痛彻心扉了。
时光是一台万能机,能带走欢乐,可以磨平伤害,终究一切都会过去。有新的快乐来延续,你也会去伤害别人,我们终究是活在现在而不是过去。
一曲完毕,台下的客人报以热烈的掌声,苏意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有未干的水迹,而这样的水迹在很多人的脸上都能看到,钟静也是其中一个。
思存抽出面纸递给阿静,她什么都没有说,即使我们知道一切都会过去,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是会痛的!
“阿意呢?”思存问一边的小服务生,大约整个酒吧里唯一没有感觉的人便是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了,应该是没有经历过去失去的人!
小孩子咧嘴笑着脸红着说:“意哥去洗手间了!”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于像思存她们这般的美女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她们的成熟妩媚是与他同龄的那些女孩子无法相比的,可是他们也没有怎样的勇气上前去追求,他们只有在一边看着爱慕着。
思存点点头,眼光在整个酒吧里扫了一圈,自然看到靠在柱边苏意,此刻的他正与一位帅哥聊天,思存笑笑喝着饮料继续听台上的人唱歌。
手机响了起来,思存从包里掏了出来看了一下是乔南木打来的电话,便接了。
“思存,你在哪里?我想见你!”乔南木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像是在沙漠中走了太久的人需要一汪清泉来解渴。
“在五分酒吧!怎么了?”思存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声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她有点担心了。
“我想见你,我来酒吧找你!”乔南木像是一个孩子一般任性的说。
“好,你来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察觉到他此刻的心绪不稳,思存嘱咐了一句。
“是乔南木?”钟静回过头来看着思存,眼神有些复杂,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好友对那个男人是真的动心了,恐怕只会越来越深吧!即使知道思存的性格,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在爱情里纵然理智可以减少伤害,也只是减少而不是完全的没有。作为好友她只希望她是幸福的,不要有伤害!
“嗯,是他,他一会就过来!”思存点点头,眼神瞟了一下酒吧的门口,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还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
这一切都看在钟静的眼中,她张张嘴,欲言又止。
看到好友的神色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你爱上他了吗?”钟静问的直截了当。
思存想了一下,“我还没有爱上他,但是已经对他动心了!”她回答的很诚实。
钟静想了想,轻晃手中的杯子,问道:“那你打算爱上他吗?”也许这样问别人是错的,但是这样问思存才是对的!
“如果我和他之间没有婚约关系的话,和他谈一场恋爱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是一个不错的恋爱的对象,可是我们之间有那个关系的存在,我不想毁了这个关系,再去找一个很麻烦,所以我还在考虑之中!”思存神色平静的回答。
阿静知道她说的是真的,看她的样子,阿静觉得自己大约是杞人忧天了,杨思存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即使是逆境她也会过得很好的!
阿静笑笑,将杯子放到吧台上,玩笑着说:“既然他要来,那我就走了,毕竟我还不想被他认出来!”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恨恨的说,“上次打赌居然耍诈,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我来嘛!”
思存一脸的无所谓,“你又没有说怎样的认出你啊!说出你的名字也是认出来的一种啊!所以你还是认赌服输吧!等我想到想要什么时候再告诉你啊!”她一脸的得意。
“唉,那我卖一个消息给你吧!算是我们两清了,怎么样啊?今天有一个叫林泠的女人打电话来了,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反常哦!”阿静的神色有些狡诈,她并不想八卦老板,对于乔南木以前的那些烂桃花即使她知道她也没有和思存说什么,毕竟那已经是过去式,多说无益,只能让思存烦恼而已,而现在在好友已经动心的情况下她更想好友幸福。
思存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神色毫无变化。
“我们两清了啊!”阿静拿起包,往门边走去,在半途中与赶来的乔南木擦身而过,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只朝着思存坐的位子走去。她不禁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思存的方向。
乔南木走进五分酒吧的第一眼便看到思存,在这么多人中她是这样的特别只要一眼便能看到。他快步的走了上去,思存也察觉了他,转过头来,看到他,给他一个笑容。
这一个笑如启动开关的手,让他一把拥住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头倚在她的肩膀上,深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安定着思绪翻动的心。
思存在被他抱住的一瞬间僵了一下,随后放松了自己,感觉到他的强烈的心绪波动,不禁伸手抚上他的后背,轻拍着,轻声的说:“好了,没有事的,没有事的!”思存想大约那个旧伤口又一次被拉开来,再次血淋淋的痛了起来!
许久乔南木才恢复过来,思存招呼小服务生送了一杯苏打水过来,她将杯子递给了乔南木。
“我们走吧!”看他喝完了水,思存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乔南木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站在不远处的苏意看着牵手离开的两人,笑了笑,拍了一下一脸伤心的小服务生的头一下,状似凶恶的说:“看什么看,快做事!”
那小孩子一脸委屈的洗起酒杯来,嘴里还喃喃:“为什么啊?为什么都有人了呢?”
苏意听到小服务生的话笑笑,能够拥有那么好的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需要运气啊!
这是思存第二次来乔南木的家,很干净也没有什么人气的房子,大约单身男人的房子都是这副样子吧!
思存坐在沙发上,乔南木的头枕着她的腿,闭着眼睛,房子轻轻回荡着小提琴悠扬的乐曲。
思存的手轻抚着他的头发。乔南木的头发很密很硬,她想他一定是一个脾气很倔的人!
这一刻围绕着他们的是一种恋人般亲昵的感觉,不需要交谈,只要彼此去感觉,就能与对方心意相通。
乔南木第一次感觉到心是这样的宁静,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什么都不想,只享受着这一刻。
许久,他才开口:“她今天约我见面了!”她自然是林泠。
“嗯”思存无意识的答应了一句,像是鼓励他说下去。
“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这一晚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是我没看她的脸都会想起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还有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满床的血,我觉得难受,真的很难受!”
思存知道这便是那个旧伤口了,它一直一直的都在折磨这个男人,八年来都没有间断过。那段感情将两人都伤了,而且到今天都没有恢复。
思存的手抚过他的脸,轻声的说:“已经过去了,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还是活生生的,你不要再想了!”
“可是那是我带给她的,思存呢知道吗?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有那么多的血可以流,地上,被子上,衣服上,都是血,像是身体里的血都流光了一样!她的脸苍白的就像失水的纸,闭着眼,像是死去一样!是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
男人的身体的开始颤抖,思存赶忙拥住他,在他的耳边不停的说:“没有事的,不是你的错,别想了!什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想了!”
林泠对自己的决绝划开的是两道伤口,将她自己和乔南木都困在回忆之中!像是两个迷路的孩子一般,始终找不到出来的路,一直伏在那个迷路的地方不停的哭泣。
“思存,我是不是有罪?”乔南木睁大眼睛看着思存,纯粹的像一个孩子,思存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痛了一下,此刻的他是这样的脆弱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惊慌失措,想要从大人那里得到安慰。
她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睛,说:“在爱情里没有什么有没有罪,爱本来就是一种感觉,当你对某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即使为他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心甘情愿的;而当它消失的时候,可能看他一眼也变成了负担。爱与不爱都没有错,错的是方式!”思存不是想为乔南木开脱,她只不过告诉他她对爱情的看法!
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对待爱的态度!
“我真的没有罪吗?”乔南木一再的追问,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几乎被所有的人指责,只有南风跟他说并不是他的错,曾经一度他一睡下便会梦到满是鲜血的林泠,他几乎是整夜整夜的睁着眼,后来不得不靠安眠药来维持睡眠,这种情况直到两年之后才好了些。他一直都需要有人来告诉自己那不是他的错,他需要被宽恕!
“没有,你没有罪!你们谁都没罪!”思存知道他需要肯定,需要被宽恕。
“我没有罪,我没有罪。。。”乔南木的呢喃声越来越小慢慢的睡着了。
思存看着他的睡颜,眼中闪过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