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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啾……啾啾……”

来到隆禧宫的正门前,凌冬没有贸贸然地冲进去。探头学了几声鸟鸣,又向一侧的树丛中扔了一块小石头,她凝神屏气,缩在宫墙的阴影里静观动静。

一抹刀刃的寒光在黑暗中猛然闪现,耀花了凌冬的眼睛。

半晌,一个男人的头从宫门里探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老五,什么动静?”宫墙里,有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没什么,似乎是一只麻雀冻死了,掉到树丛里,明儿个早上去看看能不能捡回来,也好炸了下酒。”

“这狗娘养的天气!”先前的那个男子开始小声地骂骂咧咧:“连个麻雀都能冻死!老子身为堂堂四品带刀侍卫,深更半夜的,还得蹲在外面受冻!”

“孟大哥,你就小声一点吧。”名为老五的男子压低了声音哀求着:“万一真有刺客,咱俩这脑袋指不定就得搬家。”

“刺客?里头那位主儿,身份还没我高贵呢?谁闲着没事来刺杀他?”那老孟对老五的话嗤之以鼻,“照我说,皇后娘娘她是到了那个年纪,就不免开始疑神疑鬼,只可怜了咱哥儿几个,大冷的天里在这活受罪!别废话,到时辰了,赶紧把那几只猪叫起来换班,咱二人也好喝口酒暖暖身子……”

“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听闻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凌冬一个旱地拔葱,伸脚在宫墙边的树干上一点,身形凌空飞起,轻飘飘地上了隆禧宫的墙头。

不及立稳,她又是一个翻身,身形已隐入在寒风中狂舞摆动的昏暗树影中。

“谁?”那老孟虽然懈怠,却也是宫中一等一的高手,一点微小的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目。二人齐齐回望,身后却只有恶魔般舞动的树影,和静悄悄矗立在那儿的一人多高的草垛。

“今儿个恐怕有些蹊跷,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了这么多动静?”老孟沉吟了一下,转头向正殿一侧的厢房走去,“老五,你先看着点儿,我去把那两个换班的叫出来,咱几人一同再将这隆禧宫的周围搜查一遍。”

“孟大哥……”那老五想必是新入宫的侍卫,胆子小,一见老孟要将他一人留在这儿,不免有些心慌。但等他犹豫着叫出声来,老孟早已进了那厢房门内,不见了踪影。

“诸天神佛,南海观世音菩萨,降龙伏虎十八罗汉……”老五将手放在腰刀的柄上,口中将满天的神仙念了个遍,却仍旧压不住孤身一人独处寒夜中的恐惧。

墙边的一个草垛猛然耸动了一下,几捆被寒霜冻得发硬的稻草,“噗通噗通”掉落在地面上。

“是谁?”老五壮着胆子,拔刀走了过去,过于紧绷的神经,让他忽略了身后那一闪而没的黑影。

“老五,怎么了?”老孟带着两个睡眼惺忪的侍卫出了厢房大门,见老五抖抖索索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

几个人皆攀出腰刀,从三个方向围了过去,然而,在包围了那草垛之后,他们才失望地发现:那让老五魂飞魄散的罪魁祸首,不过是一截被风从树上刮落的枝干而已。

“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你们还是不要太懈怠为好,到时候出了岔子,我可不想因为你们被连累!”有外人在场,老孟的官腔装得十足,“你们两个,去宫外,老五和我在宫内,咱还是把这隆禧宫的前后,再细细地搜索一遍!”

几个在外间戒备的侍卫哪里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所要防备的人儿,已经潜入了隆禧宫的正殿内。

一掌将守在门外打盹儿的侍卫劈昏,凌冬轻手轻脚地拉开那破旧的木门,一晃身闪了进去。

才刚刚没入那室内的黑暗,一道凌厉的掌风就自她的发鬓边削来。

反手错身,凌冬施展着小擒拿手,去锁来人的手腕。岂料那人应变的速度,竟然丝毫不逊于凌冬,避开她蓄力的二指,他双手打蛇随棍上,攀上了凌冬肩头。

眼见就要被擒,凌冬不退反进,欺身糅进他怀中,双掌直切他肋下的要害。

这过程说来复杂,却只是片刻间的事情。黑灯瞎火中,二人谁也不曾手下留情,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放倒对手。

只是打斗之中,难免会有误伤。凌冬飞身闪避时,不小心一脚踢倒了桌旁的木凳。

“怎么回事?”外间响起了老孟的询问声。

“没事,是我起夜不小心踢到了凳子。”鲁拙的声音随后响起。

是他?凌冬一愣。

原本就在奇怪,顺贤皇后派人来驻守也就罢了,怎么在鲁拙的房内,也有看守的侍卫?而且,这侍卫与自己打斗半天,却也不发声叫人帮忙,反而与自己一样屏住呼吸,不敢泄露行踪。

真是没想到,在黑暗中与自己缠斗半天的,竟然就是鲁拙本人。

他既然有着这样好的功夫,为何处处不反抗,也不离开这随时会要他性命的宫廷呢?

心中满是疑问,凌冬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她这一停,鲁拙轻而易举地就锁住了她的双臂,抬手就要掐她咽喉。

然而,被拉到了*****绵软,却让他触电一般浑身一震。

“是我!”谁想到自己不反抗了,他依然毫不留情地钳制自己。凌冬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只得摸索着挨到鲁拙耳边,小声吐出两个字。

黑暗之中,她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鲁拙的耳珠,惹得他又是一震。

“你怎么来了?”忙不迭地放开凌冬,但又恐被外面的人发现,鲁拙这句话,也是贴在凌冬耳边悄悄道出。

“我是来找你,有事商量的!”脸上火烧火燎地热,凌冬与鲁拙二人,都将身子退的尽可能远,但脑袋却无法避免地靠在一起,耳鬓厮磨。

“你找我有什么事?怎么还扮成这个样子?”最初的激动与羞赧一过,鲁拙也冷静了下来。回想起凌冬“三皇子妃”的身份,他心中的火焰犹如被一盆冷水倒头而下,完全浇熄。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能出来的时间不多,等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凌冬哪里知道鲁拙会这样在意自己的身份,她所在意的,只是如何能让他尽快脱离楚宫这虎口,“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告诉你:如今要事事小心,多加忍让,等大年二十八除夕前夜,我会想办法接应你出宫!”

“出宫?”心中讶异,鲁拙的声调不免高了一些。随即反应过来,他立刻作出水流欷歔的声音,并发出一声长叹。

“你在房内睡的倒好!撒尿都不用挨冷风吹,老子几个,可给你坑苦了!”老孟的咒骂再次在窗外响起。

鲁拙俊脸一红,所幸天色甚黑,凌冬看不见。

顿了一顿,他努力将心境恢复到平静无波,语气也变得淡漠,“我的事,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为什么?”没想过要他感谢,但是这样干脆地就被拒绝,却也是凌冬始料不及的。

“鲁拙在这儿过的很好,暂时没打算过要离开!”

“很好?”凌冬摇头冷笑,从她见鲁拙的第一面起,他就处处受人欺凌,到现在,甚至有性命堪虞的危险,就这样,他还能说自己过的很好!

察觉到自己的这个谎言太过于脆弱,鲁拙不禁也尴尬地沉默了。隔了片刻,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鲁拙人轻命贱,实在不值娘娘如此为拙犯险。如果没有别的事,娘娘还是请回吧。若是被人发现你我二人共处一室,于娘娘的清誉有损!”

这个木头脑袋!听到这儿,凌冬才回过一点儿味来。感情他闹了半天的别扭,就是因为自己伪装的这个皇子妃的身份啊!

若不是因为他,自己用得着装成上官如烟,在这皇宫中担惊受怕么?

心中愤愤,凌冬当下再也不客气,伸出手去摸索着,一把扭住了鲁拙的耳朵。

“你做什么?”鲁拙吃痛,却不敢挣扎,亦不敢叫出声来。

“我要扭醒一个笨蛋!”一手发着狠,凌冬在鲁拙的另一边咬耳朵,“假的!我这皇子妃是假的!我本来要离开这宫中了,只不过因为想救你出去,所以被顺贤皇后胁迫假扮上官如烟而已!”

假的?一听这话,鲁拙的心中顿时涌过一阵暖流,将他千辛万苦构建的冰冷心防尽数瓦解。

她来自于墙那边的梅苑之中,而梅苑,则隶属于楚国的三皇子楚风伊的宫中。虽然在楚宫中备受欺凌,平时还被禁足,但这样的常识,鲁拙却还是知道的。先前他以为凌冬是高等的宫女,是官宦人家进楚宫做客的小姐,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楚国的三皇子妃!

在得知这答案的那一刻,他自诩平静如水的心湖,反常地翻起了滔天的骇浪。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失态,他才破天荒地想要拒绝楚皇的要求,即使他知道:这随意的一个拒绝,也许就是让他备受羞辱毒打的另一个开端。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什么样折辱没有挨过?她一定不知道:像当日里,那让他叼骨头装狗的戏法,于他这二十余年的生活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的小事罢了!可是,那日里,就是因为她在场,他竟然神使鬼差地想要反抗,只是因为……不想她看见自己如此不堪?

那一次,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回到隆禧宫之后,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深深的心痛。他重建自己的心防,对一切事物都表示冷漠,甚至于,连想都不愿意想起她……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孤身前来找自己,而自己所谓的坚持,在她的手下,不过一个回合,就土崩瓦解。

他和她,才相识多久,才见过几次面啊……

“我……”

鲁拙语塞,凌冬可没耐性再让他继续发呆,用力拧了拧他的耳朵,她再次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时间不多了,我得赶快回去。记得是大年二十八除夕前夜!年节时分,正是宫廷内外最热闹,也是最乱的时候,顺贤她一定会在这时候严加戒备,而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在这之前就做好准备,逃出宫去!”

“我跟你一起?”鲁拙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窒了一窒,凌冬仍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是要出宫的!这宫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

话语中所透出的最后一丝感伤气息,让凌冬的情绪有些低落,但她很快收拾好这种不快,转而拍了拍鲁拙的肩膀,“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告诉你安排的具体事宜。对了,若是有什么意外,就让居祥宫的五皇子风澈他通知我。在此期间,一定能忍则忍,千万不要惹到顺贤皇后!”

没想到她这样关心自己……感动之余,见凌冬要走,鲁拙连忙一把扯住她的衣袖,“等……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凌冬回过头来,却不提防鲁拙正好向前,冰凉的嘴唇,恰恰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二人俱是一呆。

半晌,鲁拙才回过神来,幽幽说道:“那个……你想助我出宫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真的……不想离开这儿!”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凌冬有些生气了,“我说过,我们是战友啊!是战友的话,我又怎么能抛下你,自己一个人走?不用为我担心,这么一点点小危险,难不倒我的!记住,是年初二十八,在这之前,要做好逃出去的准备啊!”

恰逢老孟等四人搜索完毕,聚在大殿的正门前汇总,凌冬将窗子揭开一条小缝,左右四顾无人,轻巧地一翻身跃了出去。

“我……”鲁拙徒劳地想要拉住她,动作却慢了一步,只捞到了一手暖风,环绕于鼻端的幽幽余香。

怎么办?他徒然握紧了双拳,看样子,凌冬是误会了!身处这楚宫中多年,谁又能比他更明白这宫廷险恶?无论如何,他也要想个办法通知凌冬,让她不要再为他而费心,他不能离开这楚宫……至少,现在不能!

鲁拙的苦衷,凌冬自然不会知晓。她又绕了一圈远路,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奕霖宫的寝殿,左右环顾无人,她依着原先的路径,揭开窗跳了进去,脱下夜行衣,回到床上乖乖地躺好。

在这过程中,她已经够警觉,一点点风吹草动的声响,都会让她凝神戒备好一阵子。

然而,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在前后殿的交界处,窗棂下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因为那眸子的主人,由始至终,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总算是见到鲁拙安好,又亲口告诉他越宫的时间,凌冬的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这一觉,也睡得无比香甜。

然而,这一晚,却是另外两个男人漫漫的无眠之夜。

一觉醒来,天色已大亮,元宝和富贵打了温热的洗脸水,伺候着凌冬梳洗过,将她交给等着凌冬前去给顺贤皇后请安的缳儿。

“娘娘,今儿个起的晚了,奴婢看您没怎么用早膳,特地带了些山楂枣糕出来。”马车上,缳儿从随身带的食盒中取出金丝托盘盛放的枣糕递给凌冬,“娘娘将就着吃两口,免得在皇后娘娘那儿肚饿。”

“好哦。”随手接过,凌冬对缳儿善意地笑了笑。她虽然是顺贤皇后的人,但是不可否认,在照顾关心人的方面,就连元宝富贵也比不上她。

拿起色泽深红郁香扑鼻的枣糕,刚咬了一口,凌冬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偏过头去呕吐,可是没吃什么东西,吐了半天,却只是吐出一些清水而已。

“娘娘没事吧?”缳儿连忙拿了手帕为她擦拭,口中责怪道:“吃一点东西也会吐,想必是昨夜遭了风寒,肠胃又不舒服了!”

昨夜跟着自己的果然是她!凌冬微微一笑,却不答话。缳儿也不是心思蠢笨之人,没跟上自己,自然不会去向顺向皇后报告,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一路无话,直到凤仪宫的门前,凌冬才同缳儿下了车,改乘凤仪宫专用的小轿,抬进内殿。

到了内殿外的那棵大垂柳树下,凌冬却发现了两顶不同颜色的小轿,轿旁跟着的,赫然是太子妃与苏玉绾身边的下人。

她二人在殿内,自己再进去,恐怕会再次惹出一场风波。

犹豫了一下,凌冬还是掉头转了个方向,“缳儿,我们先到处走走,过会儿再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好。”凌冬的心思,缳儿也明白。

二人刚走了没几步路,五嬷嬷便自宫殿中飞奔着赶出来,看见缳儿,眼睛一亮,“缳儿,正好看见你,赶紧进去,皇后娘娘正找你呢!”

“娘娘找我?”缳儿一愣,转而看向凌冬,目光中有着些许犹疑,“可是……”

“既是皇后娘娘召唤你,就赶紧过去吧,也许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好容易能有个顺理成章的借口能支开缳儿,凌冬又岂会放过?“反正这凤仪宫中处处都是人,也不用怕我一人走丢了。”

这句话倒是没错,在别的地方,缳儿可能会不放心,可是在凤仪宫里,就是自己一方的老窝,她根本不须担心没有自己在身边,凌冬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点了点头,缳儿向凌冬叮嘱了两句,跟着五嬷嬷匆匆离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机会,凌冬可是期盼了很久了!随口支开暂时被派遣来侍候自己的小宫女,凌冬溜溜达达,渐渐接近了凤仪宫中宫女所住的奴院。

去奴院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缅怀缳儿种下的那一棵香椿树,凌冬是想去查一查那个充满了疑点的四嬷嬷。说不定,她能从她的身上,找到什么要挟顺贤皇后的把柄!

冬日清晨,奴院中一片静悄悄。满院的宫女都出去做事,整个院落中,就连鸟鸣也不闻一声。

进是进来了,可是该如何才能混进这四嬷嬷的房中去呢?看着自己一身孔雀绿的厚重奢华服饰,凌冬不由地犯了愁。自从做了皇子妃,天天都穿的这么扎眼,她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第一眼看见,想要默默地潜入,可谓是难上加难。

正在踌躇间,身侧那扇黑木的雕花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凌冬被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贴上了厢房的边墙。

那四嬷嬷虽然精明,但却似一点儿也不懂武功。凌冬那样悄无声息地贴在她侧后方的墙上,她竟然也没有发觉,只是拢了拢盖在篮子上的帘布,向奴院边角处的小门迈开了步伐。

那帘布一掀一合之间,眼尖的凌冬看见了篮子里放着的物事,不由一愣。

冬寒料峭,那篮子中竟是隐约冒出腾腾的蒸汽,若是没有看错,那里面放的是白面的馒头,依稀还有几样小菜。

只不过是天天例行去祭拜,用得着带这么多祭品么?

心中疑惑,凌冬眼望身后无人,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待到四嬷嬷进了那小门好一阵子,凌冬才轻轻拉开虚掩的门扉,探头向内望去。

门外,是一片光秃秃的,只剩下枝桠和落雪的槐树。

这片槐树林占地面积不小,放眼望去,在那尽头处,才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抹暗红的宫墙。寒风吹过,那树枝与树枝之间的摩擦,发出沙沙的萧瑟声响,为那清冷孤寂的气氛,再添了一丝惊惧的意味。

槐树又名“鬼木”,各朝各代,在皇宫中都是禁忌的树种,迷信传说中,槐树属阴煞,树木枝叶上,常常有鬼气附着。

身为一个现代人,凌冬自然不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只是看那茫茫残雪中的一片槐树林,棵棵姿态狰狞,形容可怖,却当真有一丝恐怖的感觉。

若是等冬末春来,这些槐树抽枝散叶,遮天蔽日,还不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凌冬在小门的这头观望,四嬷嬷停停走走,却已经到了那槐树林的正中。所幸此时原野茫茫,视野开阔,虽隔了老远,但凌冬还是能看清她的人影。

放下手中的竹篮,那四嬷嬷躬了躬身,当真是在祭拜的模样。凌冬被她慢吞吞的动作弄得有些心焦,眼看着没什么异常,她便起了回头去四嬷嬷房中搜查一番的念头。

可是,就在凌冬一晃眼的时候,那在槐树林中跪拜祭奠的四嬷嬷,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是自己眼花了吗?

伸手揉了揉眼睛,凌冬再次望过去,那槐树林的正中,赫然已经没有了任何活物的影子。那四嬷嬷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彻底消失。

怎么可能?

就算是绝世的武林高手,也没可能在十分之一秒内从这么大的一片林子里不翼而飞!

再次确定林中无人,凌冬回头后望了一眼,打开小门,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槐树林中。

厚重的裙角被她提在手里,每一步,她都踏着四嬷嬷踩出的足印前行,以免事后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被重重的枝干所遮挡,槐树林中的光线,明显要暗上一些。循着四嬷嬷的脚印走到尽头,印入凌冬眼帘的,是一口堆砌成八角形,一丈方圆的枯井。

这就是缳儿口中所说的千人冢了吧?从井口望下去,那一片白茫茫的,不是水,而是积雪,还有凤仪宫历代死去的宫女们烧剩的骨灰……

寒风卷起,穿梭在槐树林里,带出一片鬼哭似的尖啸。

这情形,让人不寒而栗。

轻皱着眉头,凌冬弯下腰去,仔细检验着雪地里四嬷嬷留下的痕迹。

竹篮压过积雪的深痕犹在,衣袍拂过雪面上的扫痕也很清晰。这样说来,凌冬刚才并没有看错,四嬷嬷就是在这千人冢的周围,不翼而飞的。

难道是掉进井里去了?

再次探头望了望井口下的情形,凌冬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井里虽然积雪不匀,有高有低,但绝对没有一个人掉下去所砸出来的深痕。

那么,就是这井口周围的地形,有古怪了!

几乎是半伏在地面上,凌冬用尽了全部的精神,细致入微地观察,终于让她在那井与地面相接的地方,发现了一线不易察觉的缝隙。

拿树枝捅了捅冻得坚硬的地面,又在那井壁上寻找着一切可能作为机关的突出,最终,凌冬还是一无所获。

俯身趴在那井壁上,凌冬静心聆听着从那井中传出的动静。

慢慢地,风声、心跳声、雪自树上落下的簌簌声……这一切纷杂的动静,都从凌冬的脑海中被剔除出去,她的耳中,只有沿着那冰凉的井壁,艰难地传上来,那轻微的让人不易察觉的轻响。

“咚,咚咚……”

分不清是敲击声,还是脚步声,规律而有节奏地传进凌冬的耳膜,而且,总有种越来越远,越来越无法捕捉的感觉……

就在凌冬眉头紧皱,更为努力地集中精神的当儿,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恍若是来自于十八层地下冤狱的哀号,自井壁中清晰地透了上来。

这样的一声惨叫,委实是出乎意料,凌冬后退一步,捂住嘴,堪堪叫出声来。

难道说这千人冢里,果真有冤鬼作祟?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下一刻,一道劲风,悄无声息地切上了她的后颈。

危机感霎时间蹿上凌冬心头,但是,她只是刚刚举起手,甚至连头都没来得及转过去,便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悠悠醒转了过来,后颈处,是火烧火燎的疼痛。

睁开眼,依旧是空无一物的黑。慢慢地思索着,回忆着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个人影,清晰地浮上了凌冬的脑海。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儿。”虽然周围的黑暗中,连一道呼吸都不闻,但凌冬仍然向着无边的黑暗说了话。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这房间之中。

火折子一闪,跳了一跳,随即稳定下来。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矮小人影,点亮了桌子上唯一的那一盏油灯,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在这楚宫之中,能够悄无声息接近我背后,却不被我察觉的,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凌冬苦笑,这一句话,并不是恭维。

这个黑衣人,也不是第一次袭击她。她猜的一点儿没错,他正是那日在密室里,跟在顺贤身后,让她感到毛骨悚然,根本不能与之对抗的绝世高手!

依旧是她当日被捉来的密室,只是这一次,顺贤皇后还没有到罢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凌冬正念起顺贤,密室的石门就“哗啦”一声开启,顺贤一脸怒气,带着低头沉默的五嬷嬷,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混账!”

凌冬从未见顺贤如此地大发雷霆,伸掌在桌面上一拍,她玉石的甲套顿时震折了半截,“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她发现了那儿!”

“是奴婢该死!”五嬷嬷连忙跪下,磕头认错,“奴婢该死,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跟着她,可奴婢也没有想到,才短短半个时辰,她就跑到了那儿去……”

“住口!”被她啰嗦的心生厌烦,顺贤接过那黑衣人递来的鼻烟壶,深深嗅了一口,这才缓和住急促的呼吸,“你这笨奴才,还不快将功补过,想办法将这贱婢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处理?凌冬的身躯微微一震,她说的是自己么?

“本宫说的就是你!”紧咬着银牙,顺贤一抬手,攫住了凌冬的下巴,“你这贱人,以为本宫要你扮上官如烟,便是给了你免死的保命金牌了吗?凡事都有个底线!你没触到这底线时,本宫还可纵容你为所欲为,可是如今……”她那上挑的凤目中闪过冷冽至极的狠戾,“如今,你管到了不该管的闲事,那么,你上官如烟的身份,也不必假扮下去了!本宫要你……现在就死!”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竟然让她连上官如烟这样重要的棋子都可以随意抛弃?凌冬心中一凛,难道说,自己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吗?

她才刚刚去给了鲁拙希望,又怎么能在这时候就死掉?

虽然焦急,但面对着怒气勃发的顺贤,凌冬一时却一筹莫展。

“皇后娘娘……”那个自顺贤进来之后,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黑衣人,见五嬷嬷上前去拖凌冬,却意外地开了口,阻住了她的动作,“娘娘,请等下再做决定,属下有事要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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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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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