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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顺贤与楚硕的人被联合派去相请冷如心时,他还在皇城内的太医馆中,为刚刚送来的风伊而忙个不休。

用琼胶所制成的丝线缝住了风伊胸口上硕/大的伤口,冷如心起身剪断线尾,用干净的薄棉被为风伊盖上身体,叮嘱道:“切记不可起来走动,若是吹着了风,连我也救不回你来。”

虚弱地点点头,风伊并没有为自己而道谢,而是紧盯着冷如心,目光里满是乞求之色。

二人都不知道朝堂里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以二人的聪慧,又如何猜不出冷如心能被延请,必定与凌冬有关。

“你知道我的。”冷如心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揭开帘子,随着那几个相互之间虎视眈眈的侍从走了出去。

冷如心的到来,就像是在沸水锅中投掷了一枚冰块,暂时压下了朝堂上的喧嚣。

“冷太医。”一来是忌惮他在太医院的地位,二来是现在有求于他,楚硕第一次向冷如心抱拳行了个礼,“三皇妹略感不适,所以延请了冷太医来,为她瞧瞧肚子里的胎儿究竟是男是女。”

这借口找的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只要不让冷如心知道真相,无论他说什么,这朝堂上的众人也不能反驳于他。上官晔依然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只是顺贤皇后,面色虽然如常,手掌心中所泌出的冷汗却在龙案上印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若只是孕妇不适,又何须知道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对楚硕拙劣的借口,冷如心淡然一笑,并没有揭穿。

众目睽睽之下,他坐上了一旁宦官搬来的坐墩,将两根手指,轻轻地搭在赤红锦缎上凌冬雪白如玉的手腕上。

众人皆是平声静气,不敢发出一丝大的动静,几百只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冷如心的那两根手指,看它以奇特的韵律在凌冬脉搏上或搭或压,轻轻弹击。

隔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冷如心突然抬起头来,快速而不易引人察觉地向凌冬霎了霎眼睛。

这带着孩子气的动作,让满腹犹疑的凌冬不由地呆愣了片刻,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再看冷如心,却恢复了那种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表情,站起身来,朗声奏道:“禀娘娘,禀太子殿下,三皇子妃娘娘她……所怀的是个龙胎。”

在他未公布答案之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恐听漏了一个字。直到那两个字从冷如心嘴里吐出来,众人才纷纷吁了一口气,只不过有人是放心,有人是疑心,有人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置信者,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太子楚硕。上前一把揪住冷如心的衣领,他厉声喝道:“你怎么就知道她所怀的是龙胎?这胎儿才几个月时间,会不会是你误诊?赶快再去诊断,速速报来!”

这一来,他言语之中的威胁便赤/裸裸地显露了出来。

朝堂上顿时嘘声四起,就连振远王都皱起了眉头。谁不知道冷如心是天下第一神医,外加冷心冷情,在别的事情上,他还有可能说谎,但有关医人治病的方面,他却是再认真严谨不过。

“辛苦冷卿家了,请卿家下去休息,替本宫照顾好风伊。”顺贤沉笑一声,示意左右帮冷如心拉开楚硕的手。

大殿之上,头一次变得这样沉默,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被清楚地听到。

每个人的脸色俱都不同,凌冬依旧是淡定,顺贤则是洋洋得意,楚硕失魂落魄,厉青萍呆若木鸡,而振远王,则是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这朝堂上的形势,对楚硕来说,极为不利,与其在这时候逞一时之气,一争长短,倒不如先避讳其锋芒,养精蓄锐之后再做打算。反正风伊如今受了重伤,就算要调养,也需要一段时日。

“这样看来,一切再无异议!楚帝继位人选,暂定为三皇子楚风伊,等他伤好之后,择日举办登基大典!”眼见阶下群臣无声,顺贤皇后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上官晔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一旁的风澈已经开始着手脱身上的龙袍,最终还是深深地喟叹了一声,摇头不语。

而怀着上述心思的振远王,此刻也没有公然表示反对。见楚硕一党都以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他顿了一顿,避重就轻地开口:“事情已闹成了这样,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且待三皇子将伤养好,再来辩是非曲直。”

他的用意是拖延时间,可以听在楚硕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楚硕一党,大多是振远王的旁翼连枝,见振远王如此说,自然纷纷偃旗息鼓。

果然是成王败寇,此一时彼一时!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就连岳父一家,也要明哲保身,对自己弃之不顾了吗?

这样的认知一旦产生,怒火便瞬间冲昏了楚硕的头脑。双目赤红地环顾大殿,他阴鸷而凶狠的眼神,让每一个被盯到的臣子都心生寒意,如坐针毡。

“好!好得很!果然是墙倒众人推!”从牙缝中嗤出一声冷笑,楚硕最终将眼神放在了自己妻子,太子妃厉青萍的身上,“萍儿,你怎么说?如今你也要站在你外公那一边吗?”

“我……”他这问题问的模糊,再加上被这激流暗涌的形势吓得不轻,一时间,原先咋咋呼呼的厉青萍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表现,看在楚硕眼里,却分明也是背叛的先兆。

从小母妃早疫,一直在担惊受怕之中苟且存活,那段时间,养成了楚硕性格中多疑善变的一面。直到登上了太子之位,培养出自己的一班亲信,他才有了些许的安全感,可是那少得可怜的安全感,如今却在一刻之间,被悉数打破,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再次用困兽一般的目光在大殿内环视,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迸字:“你们……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殿上的众人,被楚硕这突如其来的暴怒都弄得心生胆怯,外加有些茫然。

目光在顺贤,振远王,厉青萍身上流连,最终,楚硕的眼神,还是落在了凌冬身上,“最该死的,便是你!还有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

伴随着这一声怒喝,他暴起发难,飞起一脚踹向凌冬小腹。

二人之间原本就站得近,相隔不过几步距离,待大惊失色的顺贤皇后缓过神儿来,想叫人去救,又哪里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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