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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理解了点点,但他心里仍然觉得有一种沉重的失落感。忍不住打电话给点点,点点虽然接听电话,但就是不说自己现在住在哪里,更不会说孩子的事情。苏易仍然只能是关切地告诉她不要工作,要她好好休息,他会每月给点点的银行卡上汇款,点点也不拒绝——点点要把那钱存起来,用在孩子身上,有天她会带着孩子去见苏易的。

坐在公寓的地板上,苏易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窗外的红光绿影倾泻进来,照亮柜子上的百合,屋里,到处是他和点点在一起的回忆。穿行其间,不见点点,除了静谧还有寂寥。

在一起的时候他和点点都在隐忍,想隐忍出他们的幸福;忍到不能止痛,终于走出分离的一步。

他怕这静谧,怕这没有点点的屋里的黑暗,决定离开他和点点同居的公寓,回到父母家住。

此时,他很想对点点说自己心底的话,那些阴影一直弥漫在他几十年的生活里:范凌暗恋苏江渝,破坏了他们一家早年的生活。点点亦是暗恋自己,对这暗恋他有些怯怕;多年的独身生活,看到那么多离异的夫妻,他也有对婚姻的恐惧感,因为自己身体不好,真和点点结婚,婚姻能持久吗?

他所有的顾虑都阻挠了他和点点继续前行的脚步,才让点点离他而去。

白天和夜里,有时间苏易就去合江亭。

合江亭看似是平常的,平常得觉得没有意思,四周也有些杂乱,是现实人们内心的投射,尤其是白天的时光里。有了新人的合江亭才有它的神采。

坐在那里,他会长久凝视河对岸那套公寓的窗户,他和点点快乐、幸福的时光好像不曾有过一般,只有看到自己手指上点点给自己的戒指,才能提醒他:他和点点有过快乐和幸福。内心追问自己千遍万遍:到底怎么办?他是懂点点的所需的,又因自己的藩篱,失去了点点。在一起的时候,他提出过结婚和抱养,最终他和点点还是没有跨越藩篱。彼此太为对方考虑,终还是分开。

苏易不知,每天傍晚的时候,点点都会让王琪开着车来到合江亭专门来看他。车停在不远处,她在出双入对的人群里找到苏易,看着他,点点心里充满了喜悦。

这样暗中的注视,仿佛让点点又回到了初次邂逅苏易的那些时光,所不同的是,现在肚子里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有次坐在合江亭里,苏易就给点点打电话,刚好点点坐车经过那里,一边讲着电话,眼睛看着不远处苏易的身影,近在咫尺,如隔天涯,泪水便止不住地从点点眼中悄然流下。

把苏易看累了,再无力捕捉他的身影时她才会离去。

点点也不知道,她此时的离开比当年的疾病对苏易的打击还要大。苏易承受着思念和自责的煎熬,日渐消瘦。

看到苏易这个样子,乔芳实在不忍心了,追问苏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苏易说了,说得沉重而缓慢,好像肩上背负着千斤的包袱登山一样。

乔芳问,苏江渝也很想知道:“那女孩子是谁?”

看看窗外暗淡的夜色,苏易蹙眉不展,说出了点点的名字。

乔芳在记忆里搜索了半天,终于想起点点就是给克莱尔做伴娘的那个姑娘,也不禁惋惜:“多好的女娃儿,你们……”

乔芳背着苏易,找到了工作室的张先生,说想让他帮忙约点点见个面谈谈,拗不过乔芳的请求,张先生以商量工作室的工作为名,把点点约了出来。

见过了张先生后,点点就愣住了,乔芳和苏江渝坐在那里,见到挺着大肚子的点点,苏江渝和乔芳似有所悟。

不想看到点点和王琪结婚,滴滴忙着自己的婚事,住到了邓威家里,和家里人的关系疏远了。

滴滴这么热切地要结婚,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只有邓威知道,滴滴说她的性格不适合在单位工作,只想结婚之后待在家里,做一个专职的家庭主妇。

这自然是邓威愿意的。

“结婚之后,你要自己创业了。”滴滴这么对邓威说,“要靠你养家的。”

“好,好。”邓威对滴滴是百依百顺的,“这是压力也是动力。”

滴滴当然觉得邓威这样做下去,拿着一份工资是没出息的,所以用了这么一招激励邓威。

一天,滴滴正在上班,陈燕突然打来电话,向滴滴打问王琪的情况,滴滴说不知道,都是点点在和王琪联系。

于是陈燕就约了点点出来见面,看到走来的点点,陈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不迭问:“你结婚了?你帮我那么大的忙,结婚都不通知我一声。”

点点坐下,笑意吟吟地:“没结婚。我要做单亲妈妈了。”

这是喜事,接着陈燕就说她老公准备和她离婚,她想知道王琪的情况和联系方式。点点就发信息问王琪,问他愿不愿意和陈燕通电话。

在等王琪回复的时候,点点和陈燕都没说话,好像时间凝固了一样。过了很长时间,王琪回复了信息:暂时不想,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陈燕当时就很崩溃,痛苦起来。点点劝了半天,陈燕说:“你和王琪一直在联系?”

点点说:“是。”

眼神像透视机一样的陈燕,盯着点点隆起的肚子,问:“不会是王琪的吧?”

点点哈哈大笑,笑得很开怀。

陈燕失落地走了,想到遭到王琪拒绝,她伤心无比。随后她老公很快和她离了婚,这让陈燕异常地绝望,心情烦躁。

她的婚姻在老公有了外遇之后就深陷怨恨和愤懑之中,遇到王琪就似在她幽暗的生活投射进一道亮光,朝着那亮光奔去。被老公发现她和王琪的隐情,两人离婚,殊不知王琪亦会离她而去,这让陈燕异常地绝望,又被一掌推回到黑暗的角落,没了活下去的指望,久病沉疴,陈燕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离预产期的日子越来越近,一直在家的点点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强烈,她突然想去合江亭看看,坐在那里,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愈加慵懒。直到郭蓉打电话,告诉她该回家吃饭了,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缓慢地挪动脚步,走下合江亭,点点就定格在那里:马路对面,苏易赫然看着她。

周遭的噪声远去,点点伫立在那里,看着苏易走过马路,走到自己跟前,看看点点隆起的肚子。

点点先开口说:“我要结婚了。”

心凄,勉强送出笑,苏易说:“你的变化好大。”

忍,心中波澜,点点苦涩地说:“等我生了孩子,我会补办婚礼的。”问了点点的预产期后,苏易脚步踉跄地走开了。

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憋着,点点就是不让眼泪滴落下来。

不相信点点要和其他人结婚了,苏易默算了日子,点点预产期再往前算,怀孕的大概时间是他和点点在蜀南竹海度假的时候!难道,难道……点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苏易不敢结婚、不敢要孩子,但是当看到点点隆起的肚子的时候,一种本能而又奇异的感觉弥漫在他的身体里:有个孩子多好啊!

愈发地憧憬起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哭闹、嬉戏和淘气的情形,他按捺不住,给点点拨打电话。

手机一响,看到是苏易打来的,点点就克制住自己的激动,装作平静而又冷淡地接听。

苏易有些急切地问:“我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那孩子……”点点顿了一下。点点那短短的停顿,让苏易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点点坚决地说,“不是。”

电话那端一阵的沉默。

忙岔开话题,点点问苏易:“你身体还好吗?”

苏易说还可以,接着又求点点告诉他实情。

点点说孩子真的不是他的,是王琪的。

暗惊,苏易以前隐约听到点点和滴滴说起过王琪的事情,每每她们说起王琪时,滴滴的厌憎的神情让他记得很清楚。难道是自己那次去香港出差的那段时间,让点点和王琪有了发展的机会?可点点又怎么可能和王琪结婚呢?点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就是王琪的吗?

苏易是坚决不信点点会和王琪在一起的。

把郭蓉约出来,苏易苦苦哀求郭蓉劝点点回来,他不再惧怕自己的疾病,也不怕点点的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他只要能和点点在一起。

郭蓉一直听他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对苏易说。她对苏易的误解,在这个时候慢慢消除,但是她又要为点点着想,不能轻率地答应苏易的任何一个要求。

很快发生的一件事情,把苏易的猜测和希望都击碎了:王琪把点点、郭蓉还有林明远接到了自己公寓里居住,等着孩子降临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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