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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匪夷所思

如果只有回忆里一直有你,那么我愿意一直活在回忆里。

冬天的临州市虽然冷,却不下雪。回国月余,我总是习惯在半上午的时候煮一杯纯咖啡,安静地靠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高楼之下车来车往。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间的一切声音都没有干扰到我。自从接掌怀忆集团之后,我并没有像外界猜测的一般进行很大的变动,基本上怀忆内部除了董事长换人,原董事长降为总经理以外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动。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架空李子昱的实权之时,我却仍然将怀忆的实权交到他手中,这一点,在外界看来甚是匪夷所思,甚至有媒体猜测我对李子昱旧情难忘。关于这一点,林亦乔在见到我的第二日就问过我,当时的我笑了笑只告诉他别想太多。

回国以后,除了频繁地联系着沈琳和秦洛洛之外,我并没有再和别的什么人联系。每日里我基本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在怀忆集团最高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中安静地喝喝咖啡,看看小说。沈琳第一次来办公室找我的时候见到这般光景还曾问我是否打算重新执笔。她谈及这件事的时候眉目中的神采飞扬,从前每每这种时候我都会打趣说她实在是尽职,可那次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看着她笑笑,然后摇了摇头。即使再执起笔,文字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从前支持我离开苏家独立过活的唯一动力是李子昱,而今这个动力已经不存在,而我也回到了苏家。或许由始至终,李子昱都只能是我少年时候的一个梦想而已,而今年华远去,梦早该醒了。

李子昱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盯着窗外出神,下意识地以为又是秦洛洛,最近她总是这样不敲门直接闯进来。等到回过头时才发现原来李子昱进来了,适才牵起的一个微笑凝在了唇角,我皱了皱眉,声音低沉地问道:“李总难道不知道进门的时候要敲门的么?”

“阿静,我敲过门的。大概是你想得太出神了所以没有听见吧。”他温和地冲我笑。那一瞬间日光倾城,我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高三。那一年高三是我过得最崩溃的时候,物理太过糟糕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加上家里奶奶无形中给予的压力,我一度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那时候的李子昱总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在每次课堂测验卷子发下来的时候默默地拿走我的物理卷子,等到还回来的时候上面便布满了各种颜色的笔迹。红色的是解题思路,蓝色的是各种解法,黑色的是易错点,该特别留意的地方用了黄色的荧光笔特别画出。李子昱的字写得很好看,算起来,若不是他的字写得好看,我也不会找他帮忙在黑板上写字,那么也不会发生后面的所有事情。

陷在回忆里回过神后,我淡淡地开了口:“李总经理还是叫我董事长或者苏小姐比较好。毕竟这里是公司。”

“呵,苏小姐,不知道苏小姐今天下班后有没有时间,应一个故人的约呢?”他的面色已然冷了下来,语气虽然依旧温和。可相识多年,我还是能够一眼看出他已经有了些许怒意。

“不好意思,下班之后就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想我有权拒绝你的邀约。”我摊了摊手,回道。

半晌,他接了一句:“阿静,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呢?”无可奈何写满了那张依旧英挺的脸。

“我不想怎么样,回来不过是旧友的托付。我根本就不想再回来。”抬眸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双眸看,目光透过眼睛直达心底,差一点我便要坚持不住。他却无奈地垂下了手,慢慢地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等到他开了门走了出去,我一下子跌坐在偌大的沙发上,眼里有泪光开始泛滥。从前李子昱总说我的性子太过单纯,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太容易让人一眼就看穿,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总是会抱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笑着对他说:“这样不好么?”然后他只能无奈地看着我,眼底带着宠溺的光芒。从小养成的大小姐脾气,我总是会没来由地使一些小性子,可无论我做了什么李子昱都会容忍我。记忆里最清晰的一次就是和他们班的人一起去海边露营的那回。那几天,我受了风寒,感冒得严重,前一天才刚退了烧,因此李子昱并不肯带我去,他说海边的风大,又是夏天,冷冷热热地会使病情反复的。

我好说歹说没成功,只好在第二天瞒着他偷偷地躲到了大巴的最后一排座位上最角落里的位子上。等到下了车,李子昱见到我,立马就拉下了脸,原本在车上就闷得我难受,一见他生气不理我了,眼泪立刻就滚了下来,我负气地提着东西就往镇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着眼前长得都差不多的低矮石堆才反应过来已经迷路了,偏偏那时候天又快黑了。我越想越伤心,索性就靠着石堆坐了下来,正哭得伤心时,面前有一只手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便看见李子昱站在我的面前,这下我哭得更加伤心了。他蹲下来把我拥进怀中,声音轻柔地说:“阿静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他一直哄着我,哄了好半天我才止住了哭声,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虽然那次回来之后我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可每次想起的时候还是很开心。

我曾经问过李子昱那次是怎么找到我的。当时的他无奈地看着我笑,说:“你也知道你是个路痴,就连在学校里都能迷路,我哪里真的放心你一个人走呢?你刚走我就跟在你的身后了,看你哭得伤心就没上前去打扰你。等你停了下来我才凑上前去的。”

“可是,你不是生我的气了么?”

“阿静,我从来没有真的生过你的气。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李子昱这一世都会对阿静好。”他宠溺地摸了的脑袋。

李子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还记得曾经你亲口说过永远不会生我的气,你曾说过这一辈子都要对我好。可是为何,我们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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