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可回来了!”黛玉和水溶才不走几步,见水木从后头赶上来,一脸的焦急。忽然感觉看到黛玉如此的激动在哥哥面前,有些不合时宜,水木忙回头,给水溶行了礼,喊了声“哥哥”。
水溶点头,两个兄弟间默然不宣,彼此的心事,都很了解,水溶也不强求,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弟弟,心甘情愿地退出。
“这阵子在忙什么?”水溶随口而问,只不过是寒暄而已,虽然彼此有着完全不同的立场,但对于水木这个弟弟本人,水溶并不将政治上的立场放置于兄弟间的感情,就入水溶了解水木跟自己一样不会如此。
“我很闲!”水木大笑,俊逸的脸上却笑得干净,他确实很闲,因为他的事情都不用自己去操手,一般都是由别人去代办。
“闲些什么?”水溶轻笑,咖啡色的瞳仁亦是如水木俊逸的面孔般明净澄澈。
“梅子熟了,绍兴的天气很好。我最近研究了一下绍兴霉干菜的做法,确信自己找到了一种制作绝佳口味酸梅子的方法。”水木展眉开心地笑,然后看向黛玉,然后再看看水溶,明净的表情中却带了几分挑衅,“不知哥哥和玉儿有不有空过我那边尝尝我亲手腌制的新春第一坛酸梅子的美味?”
水溶看了看水木,一脸笑意,一手拥了黛玉在身边紧了紧,春风明朗,笑道:“随风有此孝心,哥嫂怎不领情之礼?”
说着,一行几人便从楼后拐角的小通道出去,近日元春皇上新婚大喜,楼下边大厅里要摆三天三夜的酒宴,想来从楼下经过耳根实在聒噪,黛玉等一行人便往“歪道”走。
小楼昨夜又春风。这里绿柳如茵,小楼屏风,濒临流水小桥,春风徐来,一进此地,便觉一身轻松舒适。
“随风在绍兴的别院了?”水溶看满眼倒映的惬然,一只手暗示什么似的依旧把黛玉身旁轻轻拥着,如这春风拂面来到嘴角的笑容洋溢,淡悠然地,明知来故问。
水木点点头,“溶泽哥哥和玉儿里面请!”
水木站在黛玉等一行人前面白玉小桥上引路,虔白的脸上拂着随风舒散的发丝临风飘扬。
这样的翩然与世无争,唯美清洁得如不染风尘的淡水君子,这一幕,黛玉有些看得出神了,这样一名优秀的人物,真不像是自己耳中听说的那个会参与篡位自己叔叔皇位的男子!
水溶黛玉轻轻点头,随着水木在前面的指引径自往眼前的一座小楼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眼青涩,酸味诱人的梅子!
如拇指大小的青梅,硕果累累地挂满了梅林,眨眼望去,青碧连天,碧浪无垠!
“这儿真美!”黛玉忍不住轻声叫出。
“玉儿喜欢以后可以天天来!”水木看着入神的黛玉,很自然地说出,没有一丝觉得身份不妥的样子,尽管,水溶就在自己的眼前。
黛玉脸上一羞,便飞上两片红霞,尽管明了自己的心意,面对如此纯净的水木真直的告白,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水溶轻扬修眉,淡咖啡色的瞳仁泛过一丝微风,不是妒忌,而是另一种,与自己妻子间的默契,捉紧黛玉的小手,坦然走过水木身边,提前脚步来到小楼里面。
“却不知随风的酸梅子手艺如何?我和你嫂嫂都是极爱这口味儿的!”水溶笑,脸上灿烂,因为,他是和自己心爱的相守的人一起的。那一句亲昵的“玉儿”,也威严地改成了亲昵的“你嫂嫂”,像是在向水木示威——玉儿只是我的,其他任何人争也没有用!
水木笑,清逸的嘴角微扬,右手高高举起,雪白的长袍袖子在春风中,映着楼旁的桃花流水,有画中人的味道。水木剑眉如流,薄唇似桃,言语如风一道轻微,“三月春浴好时节,逢君把盏酸梅子!”
只见两个仪容丰腴如唐牡丹仕女图般的侍女合力雪臂抱着一坛子绛红色的梅子上来,如女儿红的坛装,上面封着沉香色红棉布,那种很引诱口水的酸味儿便从里面悄悄地溜出几丝,如丝滑的苏杭丝绸游走在滑腻的美人肌肤上一般溜走在每一个在场人的舌头上。
两个抱来梅子的侍女徐徐退下,水木方上去取下那封着的红棉,一股浓香沁肺的味儿便出来了!引诱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口水直流!
黛玉轻笑,绿柳,桃花,青梅,玉带桥,侍女,美男,如浴春风,这一切的印象叠加在一起,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两个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惊呆,虽然是那张如此在自己的印象中不断浮现、熟悉百般的女子的脸,这会儿,却更有一种未曾相识的味道!似乎女子的容颜,会有如此多端的变化,男子心中,水溶、水木,直到方才,都不曾知道这个秘密。
青花瓷描着鲫鲤的小碟,浅浅地盛上几颗,青涩诱人!
水木柔和地抬目,修指温婉,递到黛玉跟前,“玉儿,第一次为你腌制的口食,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种语气,应是微微的酸,微微的幸福,微微的快乐,微微的痛。
水溶松开黛玉的小手,安然地静立在一边,水木,是他的兄弟,不管波澜起伏,割不断的兄弟情。
黛玉浴风微笑,轻衣飘飘,玉指纤如画,接过画中人递过的梅子,亲执一颗,放入樱唇,酸,真的好好吃,那一种味,不能说出,尽为亲品。
执一颗递予水溶,三人微笑,耳畔春华随风。
“嫂嫂,这一坛梅子送给溶泽和嫂嫂,拿回去想吃的时候随时拿出一颗来含在嘴里,想是有花银子买不回的味道。”水木重阖上梅坛子,捧起来向水溶黛玉递过去。
水溶伸手朗然接了捧在手里,心里思量,一向放不下黛玉与自己夫妻之名之实的水木,是在何时把这件事情如此想通的呢?水溶笑回,“哪一天空下来,一起去黎燃打猎,我们兄弟,应该很久没去过了吧!”
水木笑,“旧时光总是值得怀念,的空下来再说吧。”
黛玉轻道:“既是如此,何时空闲何时不空的,大千世界芸芸都是忙碌的,你兄弟即心意相通了便是时机了。”
水溶水木都笑,日日碌为,繁琐人生,确是如此。
当晚,一行人索性在水木别院里游玩了一回,水木送别水溶黛玉,水溶拥了黛玉回到悦来客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