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平乐公主回来了!”宫女紫云轻声顺语,香菱便牵着两个女子的手进了内殿。
“乐儿,……”才一声欢悦的呼出,一个脸色苍白行枯槁的瘦女子从锤幕里走出来,挽住向自己飞奔过来的香菱,严厉的眼睛余光便停留在身后两个女子的身上。
皇宫里又多了年轻的女子了?
陡然的恨意在眼角堆积,又慢慢的消散,抱着香菱,皇后挥手示意。
紫云过来请了黛玉、宝钗坐下。
香菱揽住皇后的一只胳膊笑道:“母后,你猜猜那两个姐姐都是谁?”
皇后笑,脸上的阴云却无法被这笑驱除,曾经他爱过她,海誓山盟,后来她人老珠黄,一个叫水茜的女人夺了他对她的爱,再后来,一个叫水柔的女人又如像从自己手里夺走他的爱一样把他对那个叫水茜的女人的爱夺走,所以,她恨,恨这个皇宫,恨无上的皇帝,恨天下所有的女人!
但她皇后只有香菱,只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想把整个天下交给女儿,让女儿不再如自己一样受人抛弃。
“两个姐姐来了,母后应该高兴!”香菱见皇后脸上的阴暗,心疼的将小手轻轻放在皇后的额心,小小的画着圈圈。
皇后宠黛玉宝钗努力挤出一个刻板的笑,微微点头。
香菱方从皇后怀里出来,拉了皇后的手来到黛玉宝钗二人跟前坐下,很过意不去的道歉:“林姐姐、宝姐姐,你们俩别介意,我母后一直都是这样的,其实她见了你们来心里和我一样高兴呢!是不是,母后?”
香菱说完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母后。
皇后硬巴巴的脑袋很用力才点了头。
“她们是谁?进来做什么的?”皇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黛玉和宝钗,说出的第一局话。
宝钗乖顺的端坐在皇后对面,面上和顺,微微的笑着,心思却用心得紧,丝丝洞察着皇后的一言一行,想看出猜透这样一个冷漠的皇后背后藏着的东西。
皇后看宝钗冰冷的眼神,却如一把利刃,刚冷的,切进了肌肤里去。
宝钗顿觉身上被这冷漠可怕的眼神切去了一节,后悔不该贪心随香菱入宫,本是想看一看皇后的各般生活与威仪。她想象中的皇后,应该是世界上最礼仪威严的女子,满身雍容华贵,举止优雅大方,有着帷幄后宫,稳治万变的能力,却不是这般眼神如刀。
黛玉轻拂去桌上不扫的尘埃,见了这样阴森的后宫,阴暗的皇后,心中早解了几分意思。
宫门万丈,人人只看到它外在的鲜丽,哪知道这其中的肮脏与丑陋!
看着还是孩子的香菱,黛玉忽然心生可怜香菱之心,从小在母亲的阴影里长大,却还能那般给别人天使般的笑容,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便随手拣了桌上的织绣,轻巧的编了只蜻蜓,递给香菱,浅笑道:“小公主,给你玩。”
香菱接过黛玉手中的织绣蜻蜓,咧嘴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冲皇后灿烂的笑着,指着黛玉道:“这就是父皇口中常想我们念起的林姐姐,”说完又指着宝钗道:“这是要参加明年待选妃子的宝钗姐姐,就是她哥哥送我来金陵的。”
皇后随着香菱小手指着黛玉,看了黛玉,又随着香菱手指宝钗,看了宝钗。一个纤细多情,一个丰腴多心。
皇后把冷冽的目光定在宝钗丰腴如雪绢缎子的身子上,脸上淡漠,当年的杨贵妃入宫,唐朝江山势如山崩……皇后心思揣度:如今来了个第二的,不知皇宫里会不会有一个“杨国忠”来乱国?乱她准备给香菱的江山?
“你叫宝钗?”皇后凌厉的目光透过一股寒气,冰冷的问。
“回皇后娘娘,是!”宝钗柔声回答,皇后那一个寒冷的眼神使处事一向从容的心颤颤的直发毛,娇若满月的脸上却依然露出一脸的温和。
“你们祖上都是皇商,每年都会从宫里宫外收很多的银子吧?”皇后的语气含冰夹雪。
宝钗不知皇后问这个做什么,便温婉笑了,估量她只是好奇生意的事而已,答道:“每年家里收的银子一半上交国库,一半用来打底维持铺上典当活计,不敢半点误错。”
“你们家该是金陵最富的,存着的那些银子不知道还在不在?告诉本宫,自你父辈紫薇舍人计来有多少了?”
皇后看这宝钗,如冰的眼睛里便生出刀来。
宝钗没想到皇后突然提起宝钗母女私下交给南安王府的那笔巨额银两!
总共是九千八百千万两白银,薛家祖辈积存下来所有财产的四分之三,相当于小半个国库的白银,是自己和母亲给南安王府上现银的,条件是:南安王府要上待宝钗,一年后的妃嫔大选,把宝钗弄进皇宫,助其为妃。
只可惜,关于那一笔巨额的银子,宝钗母女没想到的是,南安王府全用在了揽荐党羽为官做宰上和金陵旧都重建的逆谋大事上。
黛玉一边只看着这两个一问一答的女人,顿觉空气中充满压抑的惊雷与闪电,倒不知这两个女人在打什么哑谜,问的话她一丝没能听懂。
玉儿哪里知道,宝钗和薛姨妈用了所有的银子去压宝钗的前程,更不知道,这些银子的用处后面藏着一个逆谋的杀身之罪。
就连当事人薛宝钗亦也知道她与母亲用来做命运交易而倾尽的家产,居然投入了狼子野心人的腹中,南安王府用它坐了逆谋叛乱的勾当。
莫非她母女与南安王府交易选妃的事受人出卖,皇后对此已早有耳闻?想到此,是一脸的苍白无力!宝钗脸上尚存的端庄温雅,一时间如此不受理智的控制全线的崩溃了!
宝钗失色,心虚的用哥哥薛蟠挡在前面为自己开脱道:“家里生意的事,都是哥哥打点的,我一个女儿家,对生意往来这些男子们做的事也都不熟。望皇后娘娘恕我不知之罪!”
皇后阴暗的脸色更难看,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玉镯子,故意在宝钗面前细细的欣赏一番,然后冷冷地道:“这只镯子是皇上与本宫大喜之日皇上送给本宫的定情之物,商周出土至今已有年岁千年之余,世上绝无仅有,估计值八九千万两白银,只可惜本宫嫌弃它太老气,埋在地下年岁太老了,太有灵性,戴着的它人总能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知道一些过多不该知道的事情,现在本宫已不戴了。”
宝钗听到皇后说出的那个银子数据,惊人的与自己母女交予南安王府的接近,吓的思绪不宁,不知作何回答。
黛玉见宝钗脸上很难看,想这谈话之中定有玄机,一时自己无法解开。
皇后说罢便让紫云送客。
香菱快要哭的把黛玉和宝钗送出内殿,为自己母后对自己邀请来的两个朋友的冷淡对待而灰心难过。
紫云伴在宝钗黛玉两人身后,见宝钗脸色苍白,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宝钗双肩,便退下了。
待黛玉和宝钗坐马车离开皇宫,跑开的马车却被后面追上来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皇后最宝贵的玉镯丢失了!却方才去过内殿的外人,只有宝钗和黛玉两个人。
森严的侍卫无情的一扯宝钗的袖子,里面“叮当”一声掉出一只碧翠通透的玉镯。
脆响的碰地声,镯子跌成几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