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原来是个没钱的主。我们这是做生意,又不是开善堂的!没钱的就请出去吧!”小二顿时变了脸色,不由分说地就要赶我走。小二这么大声地一吆喝,大堂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就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我被他们看得无地自容,只觉得委屈急了: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跟丢云大哥不说,还被打了劫,现在又要被人扫地出门,要是再遇上那几个坏人,就又要被卖到青楼里去了。我鼻子一酸,竟泛出些泪来。
这时,一个粉头粉脑的纨绔子弟摆着折扇,支开了小二,他道:“这姑娘是跟我一起的。”小二便赔笑着低头下去了。他摇着扇子,扮作翩翩公子的模样,向我走了过来。我向来就讨厌这等人物——夜里本来就凉,他还要拿把扇子扇风,以为自己很拉风吗?他显然不明白——每个女子心中都渴望风一样的少年,但是她们并不喜欢抽风少年。
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就更让我觉得讨厌了,他说:“哟……小姑娘,你要住店啊……成,跟本少爷住一间就是了。”说完,竟要来拉我的手。
我嫌恶地往后一躲,兀自跌入一个清冷的怀抱。一股力道将我往他的身后带,我抬头看了看,顿时心头一暖:“云大哥!”
他将我藏到身后,冷冷地看着那位抽风兄。
抽风兄可能是风吹得太多,脑子不太清醒,不怕死地跟云大哥抬起扛来:“哼……竟敢跟本少爷抢女人……你算哪条道上的蚱蜢,给老子滚远些……”
云大哥低了头,冷哼一声,也不看他,将目光移向别处,缓缓地说:“打架可以,你不要弄脏了我的袍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本少爷可是……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根筷子擦着他的耳边直直地钉在了墙上,他的几缕头发缓缓地落了地。若是再往右偏一分,落地的怕就是抽风兄整个人了。我听楚殇说过,知道这是以气御物的功夫,云大哥身形未动,却足以要了那人的性命。他冷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欺善怕恶的抽风兄被云大哥身上的凛冽之气所震,愣在那里半天,最后哆哆嗦嗦地扔下一句“下次走着瞧!”,就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了。
云大哥唤了小二,吩咐道:“备一间厢房给这位姑娘,顺道做些小菜上去。”说完,就往楼上去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叹了口气,知道他是生气了,就默不作声地跟在店小二身后,去房间睡觉了。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人坐在我的床前,我的额,道:“旖杉,我已经逼迫自己离开你一次了,难道你还要我逼迫自己第二次?”
第二天转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我推开门,刚巧见到云大哥站在门口,他敲门的手正抬到一半。我笑笑,示意他进到屋里。他淡淡地开口,说:“江湖险恶,并不适合你。”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人就是江湖,没有人可以躲得过。”
“你还记得?”云大哥定定地看着我。
我错愕地问:“记得什么?”
他眸光一黯,怅然若失地说:“没有,没事……”
我嬉皮笑脸地跟他说:“云大哥,我身上的银子全被劫匪给劫走了,一个女孩子家又容易招坏人。不如你教我武功吧,教完了,我就不缠着你了。”
这回轮到他错愕了,他缓缓一笑,道:“我教你轻功罢。”
他既这么说,就是暂且不打算赶我走了。我得寸进尺地说:“我们出去逛逛吧。”
因为是清晨,空气格外新鲜,柳梢拂过江面,漾起一丝涟漪。远处,山水如墨、寒鸦似星。可是,这么一个宁静的清晨却被一阵势如破竹的马蹄声给打乱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大哥往怀里一拉,三匹风驰电掣的白马从耳鬓边疾驰而过,扬起一地尘埃。
我劫后余生地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跑马都不长眼睛!”
云大哥看着他们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青木崖出事了。”
果不其然,那三骑正是青木崖的信使,如此来势汹汹,便是放榜去了。我和云大哥走到城西的时候,榜前已围了许多人。我费力地挤进去,只见捉拿玉溪坛红衣女子告示旁还贴着另一张,那告示上说:青木崖昨夜失窃,木幻神针被贼人掳了去;不仅如此,青木崖门主也死于非命,但死状却异常安详,仿若睡着一般。那贼人技法纯熟,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青木崖悬赏百金征集能人破此奇案。
我道:“只怕又是那红衣女子干的坏事!”
云大哥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说:“不会,她向来只取秘笈,并不害人性命。况且,门主死于铸梦术,这种技艺失传已久,她不见得会。”他顿了顿,说,“看来我们要去青木崖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