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说——你和楚大哥虽然是指腹为婚,但并不是两情相悦?”她的俏眉似蹙非蹙,疑惑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送走大小姐,我觉得我的前途一片光明!全是我多想了,白衣公子仍旧是我一个人的白衣公子。倒是楚殇这个坏蛋,只怕是拿我挡桃花!也不知道那坏蛋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得到了大小姐的垂青!哼,刚刚听到云大哥要离开的时候我就有这么个想法了;现在,我要将这个想法变成做法!
云大哥回到沧澜谷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见到我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云大哥执意今晚离开,苏夫人挽留无果,也就听之任之了。
他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我敲门进去,问:“云大哥,你要去哪?”
他说:“我本就是个末路之人,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他没有抬头,漆黑的眸子隐入墨色的长发中。江湖中人,洒脱随性,本就没什么东西好收拾,我愣神的这会儿,他已然收拾妥当,坐在了桌边。细长的手指翻开了两个倒扣着的茶杯,倒了些水,一个推向我的方向,一个留给他自己。
我忐忑不安地开了口:“云大哥,你可不可以带上我?”
他喝茶的动作忽然停住了,过了一会儿,不带任何感彩地回答:“不行。”
听到答案以后,我揣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茶,却忘了那茶是刚刚倒出来的,我的舌头被烫得失去了知觉。他的眸子隐隐一抖,递给我一方帕子。我接过手,问:“为什么不行?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多个人,也多分照应啊。”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窗外的月光如银一般铺洒在他素色的衣袍上,使他冷峻的眉眼染上一层薄霜,越发显得与月色浑然一体。他背过身,说:“楚殇会照顾你。”
“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他轻轻一笑,说:“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还是不能带上你。我习惯了一个人。”
我的心一沉,完全没有了死皮赖脸的勇气了,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说:“云大哥,我知道了,你保重。”
从他的房间里退出来,我一个人走在沧澜谷的长廊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的白衣公子,就要离我而去了。第一次见到的他是一袭清冷的背影,缓缓地从弦歌坊下打马走过;第二次见到的他是一抹清冽的声线,冷冷地问我是什么人;第三次见到的他是一缕漠然目光,静静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我。我见他的次数不多,说话的次数也少,却有种莫名的熟悉。因着这种莫名的熟悉,我千方百计地想接近他,他却仅仅将我当做萍水相逢。
我终于明白“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的感觉了。不过,我一向是个“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之后去睡觉”的豁达之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就是了,顾影自怜不是我的风格。于是,我回房间收拾包袱去了。
云大哥和楚殇他们在谷口告别的时候,我正躲在石头后面。楚殇说:“双儿自听到你要离开的消息后,就古古怪怪的。看来她是太珍视云兄你了,以至于不愿意同你告别。”
楚殇一边说,还一边抬眼去看云大哥面上的神色,带着些不同往常的试探。可云大哥面色如故,丝毫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在石头后藏得好好地,心想,是啊,我就是太珍视他了,以至于不愿意同他告别。
云大哥没有接话,只是说:“有生之年,若能再会,即是缘分。”
接下来是苏小姐的声音,她说:“云公子,家母身体不适,未能亲身相送,遣我送些吃食给云公子路上吃。”
我伸头去看,只瞧见一个包包头丫鬟给云大哥送上一个大包袱。云大哥见推脱不得,只好收下。苏大小姐又说了好一阵客气俗套的惜别之词,这才放云公子走。我听得两方的脚步声都消失不见了,又探头探脑地左右瞧了瞧,这才走了出来,朝谷外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