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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告状

陆潜渊进门后陆离就迎了上去,想把他拉到房间里跟他说下午的事,结果陆潜渊看都没看她,径直走进卧室。

“你给我出来!”陆离现在没空计较陆潜渊的态度问题。

“嘘……姐你轻点儿,别把她吵醒了。”陆潜渊看清禾睡了,也不好在房里跟姐姐谈话,两人关上门,到厨房去说了。

进去的时候陆离还不忘把厨房的门也顺手带上。厨房和卧室隔了一段距离,就算卧室和厨房的门都不关,清禾在卧室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实在没必要连关两道门。可是陆离实在是怕了清禾,总觉得跟清禾在一块儿生活就没了隐私一样,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被清禾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殊不知清禾知道她冒充小暄发短信的事靠的并不是耳朵和眼睛。

“她不是好好地躺在那里吗?火急火燎地把我喊回来干什么……”陆潜渊埋怨道。其实早点回来也好,他实在不习惯逢场作戏,尤其是跟小暄。他天生不是当演员的料,演不好“男朋友”的角色。

“那丫头就是不对劲啊!我……唉我实话跟你说吧!”陆离从她和小暄拿错手机开始讲起,当然是“阉割”后的版本——她把自己想撮合他和小暄的想法给掐掉了。要是让陆潜渊知道她急着让他谈恋爱,恐怕会反过来先找个男人把她给娶了。

“懂了吗?我拿小暄手机给你发短信的时候,门是关着的窗帘是拉起来的,清禾她人在你床上躺着,她是怎么知道给你发短信的人是我呢?她是有透视眼还是有顺风耳呢?”

“我就说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给我发短信,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果然和陆离预料得一样,陆潜渊对清禾的反常没作出任何反应,只听到了自己发短信的事。不过陆潜渊并没有追究姐姐的意思,反正他当时确实是需要一个“女朋友”来应急。他当时想的是,如果殷暄也跟别的同学一样帮不了他这个忙,他只有咬着牙让自己姐姐上阵了——他跟陆离考上了不同的大学,陆离在外地,只有暑假的时候才会回N市,所以陆潜渊的同学们都没见过她,包括关系最好的莫非。

上学的时候一年捞不着回来几次,上班了也是一样。看来她天生就是漂泊的命,注定没法在一个地方固定下来。不过这也有好处,每次出差都去不同的地方,毕业没几年她倒是把国内大大小小的景点都去了个遍,让同学们羡慕不已。

“你别岔开话题!”

“你想太多了……你也知道这房子隔音太差,说不定是你后来偷偷跟殷暄打电话串通一气的时候被她听到了呢?以前你在房间里煲电话粥我在我房间都能听到的,这有什么不正常?”陆潜渊只觉得姐姐是在找借口想把清禾赶走。

“不可能!那时候你就在我房间外面,我怕你听到所以声音低得都不能再低了!而且我用的是家乡土话说的,她怎么可能听得懂!”那种“弟弟长大之后就跟别的女人跑了”的感觉又涌上陆离的心头了。她怎么看都觉得陆潜渊在她和清禾之间,选择相信清禾。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背后议论人是非的长舌妇了吗?怎么年纪大了自己也变成这样了?我知道你对她有意见,明天我就帮她找房子,不会再让她碍着你了!无聊!”陆潜渊有点厌恶地看了陆离一眼,回房间码字去了。

陆离知道这事儿自己做得不地道,也只好眼睁睁看着陆潜渊的背影。本来还想问一下他跟小暄今天相处得怎么样,现在看来也不用问了。

陆潜渊打开自己的专栏,今天居然一个留言都没有?那帮看霸王文的家伙……

被绑架的那三天是陆潜渊九年写作生涯中第一次断更。当他再度回到家打开专栏的时候,看到自家读者那些密密麻麻的催更留言,突然觉得挺感动的。三天没更而已,留言加起来比以前一年的量还要多。

当他开始正常更新的时候,留言就越发少了起来;再过了几天,读者发现他恢复了稳定的日更后,索性一个留言都没有了……

“天道酬勤”这个词,在陆潜渊看来,就是个笑话。

当他喜欢的作者一个接一个被曝出抄袭之后,他就有点心灰意冷了。是啊,他怎么没命地写文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名?为了利?还是……仅仅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给世人看?

他还记得第一次写文,是在高一军训的时候,手机都给没收了,没事儿做,他就拿出本子写故事。可惜后来故事没写完,本子找不到了。那是他的第一个故事,也是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尽管他已经忘了那个故事的内容和主角的名字,可是写那篇文时的心情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时候真的很纯粹,写文就是因为自己想写,毫无杂念。现在……九年了,不管是他的人还是文,都变得浮躁不堪。他的心里早已没了写作的激情和热情,只是为了写而写,只是为了完成对读者的承诺,把已经开头的那些故事写完而已。

有些“坚持”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有人舍不得放弃曾经付出的努力而已。

有读者留言说他的文笔不错,故事构思得很巧妙,人物形象塑造的也很好,可是总觉得字里行间缺了点什么。

“有本事你写个比他好的、不缺点什么的文出来?”

“还真当自己是行家了啊?”

“‘砖家’的嘴脸不要太难看……”

“不看滚!”

“真搞不懂哪儿来的优越感!”

底下喷那个读者的人很多,可是陆潜渊觉得,那个可怜的读者才是真正用心看文的人。

只有他看出来,他根本不喜欢笔下那些人物。字里行间里缺少的,正是人物的灵魂。

一个好的作者,不但要有掌握人物命脉的能力,还要能够跟笔下人物共进退,因他们忧而忧,因他们乐而乐,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跟他们并肩作战……

可惜陆潜渊做不到,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冷面判官,用鼠标和键盘记录故事里那些人物或喜或悲的人生。他们的命运在他写大纲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不会再更改。

他写或者不写,结局就在那里,波澜不惊。

抱着这样心灰意冷的想法,笔下人物又怎会有灵魂。他们就像一个个木偶一样,按照他编排的剧情上演一幕幕喜剧或者悲剧。

他只专注于故事本身。他的故事架构得确实好,文笔也不错,但是因为没有塑造过经典的人物形象,所以缺少铁杆和死忠。

没有特立独行的人物,怎么能满足读者YY的心理?

也许真的像清禾说得那样,连他自己都不爱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读者又怎么会爱上?

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如果他笔下的人物能跟他见一面,好像也不错?至少可以面对面交流一下感想。

“我到底在想什么……”陆潜渊笑着摇了摇头,关掉读者留言的界面,打开word,开始完成今天的任务。

是的,任务。就跟学生时代做作业一样,写作已经从一个业余爱好变为了每天都在重复的任务。没有人逼他这样做,可是他觉得自己停不下来了。就像《安徒生童话》里那个穿着红舞鞋的姑娘一样,明明不想再继续了,但是每天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打开电脑写上那么一两段。

玄黎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电脑。

现在的作者真方便啊!不用笔就可以写故事。哪像他们那会儿……

玄黎见清禾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便安心回去了。看来劝清禾离开这家伙是不可能的了,真是伤脑筋啊!

他手下的小丫头,怎么一个比一个倔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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