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是一面玉雕影壁,绕过影壁是道开阔的院子,三面各开一道门,侍卫引宋清瞳走进正中院门,经过一个穿堂,前面院子声音吵杂,间或有哭声传来,转圈近百名御林军严密监视,侍卫道:“这里拘押的皆是纪府的仆役。”
宋清瞳向院子里望去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黑压压的,还有侍卫将仆役不断押过来。院子正对面是一座颇具气势的飞檐房舍,大门匾额上题着:向善若水。
侍卫带二人穿廊过院,路过一处院子,四名侍卫押着一对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女,女人扯着喉咙喊:“你们凭什么捉我们,密道又没在我们院里,你们放开我家老爷”
宋清瞳揉了揉太阳穴,纪府的水挺深,这一会儿工夫,连主子带下人,看见的少说也有百十号。
再往前走,眼前出现一个半月门,十余名御林军把守。侍卫在半月门前停住脚步,抱拳道:“皇上,这是溯阳郡主住的院子,楚大人就在里面。”
宋清瞳颌首,同水镜并肩走进去,院子里,每隔五步立着一名御林军,每个人手中都举着灯球火把,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院子里还颤巍巍站着四五十名仆役。宋清瞳环顾一周,这里和方才经过的院子没什么两样,三面房舍分别是正房和东西厢。唯一不同的是,院子正中矗立一棵高大茂盛的槐树。
楚天墨正在仆役面前问话,见宋清瞳和水镜进来,迈步走过来:“皇上,君邪已经带领擎天军搜查纪府,密道在西厢房后的水井里。”
二人随楚天墨走到西厢房后身,只见房墙和院墙之间不大的空间里,有一口青石砌成的水井,走到井边,楚天墨指着井台道:“皇上请看,这里有血迹,离宫乱党应该是从这口井逃出来的。”
宋清瞳目光看去,井台上果然有点点血滴,手蘸上去一捻,没有完全凝固,看来他们离开没多久。
楚天墨又道:“密道土石尚新,推测开掘时间不超过十天,臣方才审问这里的下人,皆言不知井中有密道,也没察觉今夜外面有任何异样。”
宋清瞳略作思索道:“搜查范围还要扩大到附近的民宅,总之不能给乱党喘息的机会!”
楚天墨眼中闪过赞许,“臣即刻下令。”
说话间,三个人回到当院,此时院子里多了几个人。
两个丫鬟搀扶着一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缓缓从正房走到当院,妇人大概五十多岁,头发黑亮,皮肤保养得极好,举止沉稳,目光透着威严,看到宋昭夜时,目光变得慈祥起来,反观宋昭夜则是淡淡的表情。她就是溯阳郡主吧,据她所知,溯阳郡主中年守寡,一面经营各地的买卖商号,一面还要管理纪府一大家子人,手腕必然强悍,绝不是简单的女人。
除了她,还有一男一女,男子二十来岁,看起来孱弱无力,时不时还咳嗽两声,女子二十三四岁,生得娇小玲珑,只是怀里怎么还抱个小孩?
宋清瞳后来得知,纪云鹤是有兄弟的,哥哥纪云舟自幼体弱多病,一年前娶妻冲喜,结果一个月后还是撒手人寰,留下寡妻林向晚和遗腹子,而弟弟纪相如更是从小抱着药罐子长大。
溯阳郡主锐利地看一眼宋清瞳,目光不禁一冷,女扮男装她也认得,躬身行礼:“老身拜见皇上。”
年轻男女皆是一愣了,连忙跪倒施礼,紧接着,院子了的仆役也都跪下来。
“免礼平身!”
宋清瞳说完,走到溯阳郡主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纪老夫人,离宫密道出现在你的院子里,你怎么解释?”
没等溯阳郡主开口,林向晚颤声说:“不关婆婆的事,那口井是在妾身住的西厢房发现的,所有罪责妾身愿一力承担。”
溯阳郡主爱怜的看一眼林向晚,叹息一声道:“儿媳,你每日照顾孩子,房门都不出,不关你的事。”看着宋清瞳道,“老身无话可说,只求皇上饶了纪府其他人,老身全凭皇上发落。”
宋昭夜拢着眉头,注视着楚天墨道:“密道既然出现在这座院子里,那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楚天墨不理会宋昭夜,看一眼宋清瞳,“请皇上速做决断!”
宋清瞳略一沉吟,离宫乱党不在少数,从林子里的乱箭就能看出,他们从院子里潜出来,竟然能做到无人察觉,这群人里一定有他们的内应,有心亲自审理,时近子夜,自己越来越睁不开眼睛,于是吩咐:“将他们连夜押赴刑部,着刑部官员即刻开堂审理!”这是他们份内的事,即使现在是半夜也不为过。
侍卫上来将哭喊的仆役们押下去,当押到林向晚时,楚天墨目光一闪,道:“皇上,她带着孩子不方便,就在这里看押吧。”
宋清瞳也有此意,只是,这话由楚天墨提出来感觉有些怪异,宋昭夜冷哼一声,“怎么,楚大人想带头枉法?如果孤没记错,她是你得意门生的妹妹吧。”
楚天墨冷目看向宋昭夜,就在这时,林向晚怀里的小孩忽然大哭起来,林向晚连拍带悠哄着,谁知,这孩子越哭声音越大,林向晚急得额上冒汗,溯阳郡主道:“小宝是不是饿了?”
这话提醒到林向晚,怯怯看一眼宋清瞳,宋清瞳道:“少夫人回房先给孩子喂奶吧。”
林向晚千恩万谢,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孩一路小跑回房。
院子里安静下来,忽听半空中隐隐飘来悠扬的笛音,宋清瞳心中诧异,这么晚了谁还有闲情雅致?众人皆抬头看去,只见空中飞来一只雪白的“风筝”,越飞越低,飞近了才发现,哪里是什么风筝,是一顶白纱缠绕的敞篷软轿!由四名轿夫抬着,轿子里坐在一名男子,白衣银面,正在吹笛,轿子轻飘飘落在西厢的房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