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亮是个老实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恪守礼教,君为臣纲被他发挥到了极致,落实到行动上就是: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也是先帝提拔他做礼部尚书的原因。只见他的双眼放出崇拜的光芒,手捏着山羊胡子,冲着宋清瞳直点头。
冷君邪脸上带出宠溺的笑,只要是宋清瞳做出的决定,不管是什么他都举双手双脚赞成,哪怕刀架在脖子上!话说他对女皇的爱已经到了脑残的地步。
纪云鹤面露赞赏,那模样仿佛找到了知音,虽然他喜欢游山玩水,但受家族熏陶,骨子里到底是个生意人,凡事皆从实际出发,女皇说得没错啊,杀了他们根本没用,银子也收不回来,原来他们的想法这样相似,以后生活在一起不愁没有共同语言,注视着宋清瞳的目光明亮如炬。
水镜性子清冷,杀或不杀,都与他无关。只是饭桌上谈杀人太煞风景!秋水般的眼睛投向宋清瞳,脸上露出轻浅的笑意,不管怎么处罚,只要她觉得舒服就行。
上官潋月看了一圈,越看越心惊,眼角抽搐,满桌人到底有没有正常点思维的,一时间心底油然升起一股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悲哀。
宋清瞳见上官潋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由一笑,问道:“卿除了抄贪官的家,贪官的子弟亲属可查抄了吗?”
上官潋月目光一顿,道:“臣没有,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他们的亲属也参与进来。”
宋清瞳微微一笑:“朕认为他们之所以贪墨银两,一是为自己享受,二是为了子女家族,卿一会儿帮朕拟一道圣旨,这些官员五服以内的亲属,三代以内皆不可为官,但是如果他们能够补齐贪墨的银两,便可以豁免。如果没有亲属补交,卿要甄别家族里受惠于他们庇护,而暴富的那部分人,将他们的财产充公,另外,还要到他们的原籍去查抄,以防止他们将赃款转移。”
上官潋月听了,不住颌首,觉得宋清瞳说的方法完全可行,又见她眼睛明亮有神,脸上挂着从容自信的微笑,一点不像记忆里的女昏君,心中十分惊异,又一想,也许只是一时碰巧而已。
宋清瞳又说:“另外,朕生平最厌血腥,那八十七人就不要杀了,一律发配到北疆,视情节轻重判定服刑年限。”
“这……”上官潋月狂汗,这比杀了他们还狠呢,北疆那种不毛之地,以那些官老爷养尊处优惯了,能受得了吗?
“人越在艰苦的环境下才越能反省自己,卿不要有妇人之仁,明日就去办吧。”
上官潋月唇角抽搐,他堂堂第一世家的家主,居然被说成妇人之仁,而且还出自他最最痛恨的昏君之口,偏偏他还无法反驳,一时间忘记了接旨。
对面,东方亮明亮振奋的声音道:“皇上圣明,皇上明察秋毫是我等臣子之福!”
除了上官潋月,众人皆表示赞同,宋清瞳微微一笑,甭管东方亮是出于真心还是刻意奉承,这话她爱听。
外面天色已晚,晚宴接近尾声,上官潋月还在纠结宋清瞳说的那句话,绷着面孔道:“各位的房间,在下都已命人打扫好了,侍从会为大家引路,皇上,请随臣来。”
宋清瞳正要起身,不成想,从水镜嘴里飘出一句话,几乎雷倒全场。
“皇上,今晚由谁侍寝?”
宋清瞳闻言险些没出溜到桌子底下,上次袭胸那笔帐还没算呢!耳畔,上官潋月冷哼一声,这让宋清瞳想起穿来第一天在床上一丝不挂的情景,面上不由一红。水镜面无波澜,眸波却温柔得宛如一泓春水,眼见冷君邪无比期待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宋清瞳心中警铃大作。
挤出几个字:“朕累了,今晚不召人侍寝。”说完逃也似的赶在上官潋月之前,出了花厅。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城西土山上林木繁茂,天王庙便建在山顶,天王庙周围已经实施戒严,为明日的祭典做准备。林子里,不知名的鸟儿发出一声声怪叫,夜风拂来,枝叶犹如夜鬼般东摇西摆。
没有人会想到,就在这座土山下,竟然有一座地下宫殿。
阔大的厅堂里略显潮湿,墙上燃着熊熊火把,地中央立着近百名黑衣人,一位白衣男子慵懒地靠在青石座椅中。
“宫主,既然想引起骚乱,我们为何不同时烧毁他们运来的物资?那样效果不是更好?”蓝袍男子道。
“左护法,你在质疑本宫主的决定?”
“不是不是,属下不敢。”
“一切照计划行事。”白衣男子低沉地声音道。
府衙后院是一个三进的院落,宋清瞳睡在第三进院子正房里,醒来时,天已大亮,穿衣洗漱完毕,饭菜已经摆上来,玉儿为宋清瞳盛了一碗红枣莲子羹,又执筷为宋清瞳布菜,承影推门进来禀告:“皇上,今日一早广陵君纪良人就去城外清点赈灾物资,除了留出一部分发放到新安,其余的待祭祀完腾出人手,便派兵押送到附近受灾州县。”
宋清瞳颌首,纪云鹤此次筹集了五十万件棉衣和十万条棉被,再加上上次朝廷拨来的物资,基本可以解决灾区的燃眉之急。
承影接着禀告:“荣贵君带队去天王庙附近巡视,查看地形。”
“嗯。”冷君邪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尘。
承影略一犹豫,又道:“请皇上沐浴熏香。”
宋清瞳微微一愣,旋即了然,虽然这次祭祀是临时决定,但是历来祭祀神灵在古人心目中都是极其神圣的,最忌讳的便是污秽之气,昨晚她已经沐浴熏香,可毕竟自己来了月事,还需谨慎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