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还是瑶儿孝顺贴心,这个孽子就算是杀了她,也是便宜了她。”
陆瑶装成焦急的模样,连声道:“父皇不要下令杀姐姐,姐姐或许是一时糊涂,中了别人的毒计,才会做出此等事情。父皇,不如让姐姐戴罪立功吧。”
“戴罪立功?”皇帝的怒气稍稍缓和,目光瞥过地上的黑衣身影,一丝鄙夷一闪而过,“她能有什么作用。”
“父皇。”陆瑶靠近一些,低低开口,“轩辕国国主不是已经将女儿赐婚给那个‘魔鬼王爷’了吗?可是听说那个王爷不仅样貌丑陋,更是杀人如麻,还吸食人血呢,父皇,您就狠心将女儿送入魔窟吗?”
皇帝蹙蹙眉,“瑶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轩辕国主赐婚给凌王爷的,必须是皇后所生的嫡女,父皇心里也不忍啊。”
陆瑶听着,眼中划过一丝狠毒的神色,“父皇,反正那凌王爷必定也没有见过女儿,不如将贱……姐姐送入王府,代替瑶儿成婚。凭姐姐的绝色容貌,那凌王爷定然会喜欢,说不定还能向轩辕国主多多美言,不仅父皇能在国主面前得到更多宠信,还能为父皇赢得慈爱宽民的声明呢。何况,姐姐离开了封国,也就再也没有机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皇帝的眉头渐渐舒展,点点头,脸上满是笑意,“瑶儿,你果然不愧是孤王的好女儿。”转头看向殿中,“陆璃,今日便饶你一死,孤王也不会削去你的公主名号,你便戴罪立功。但不许离开和修殿,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大步离开。皇后朝陆璃使了个眼色,也匆匆跟在身后离去。
陆璃一愣,戴罪立功?刚想开口,一道身影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姐姐,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瑶儿对你的救命之恩呢?”陆瑶蹲下身子,嫉妒地看着那张即使是苍白得近乎透明却仍是倾城的脸,一手掐住雪白的脖颈,满意地看着有些涣散的眼神,“放心,我不会杀你,姐姐,你可是还要代替妹妹嫁入凌王府呢。既然做不了军奴,那便在那个丑陋的魔鬼身下婉转承欢吧。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脸上带着生不如死的痛苦,那可真是让人开心啊!”
“来人啊,给我狠狠的打!打到昏死为止!可要给本公主注意了,她可是尊贵的长公主,身上可不能有一丝伤痕哦。”
尖锐的女声中带着快意,木棍破空落下,一下一下落在娇弱的身形上。肌肤上没有丝毫伤痕,嘴角却不停地溢出鲜血。
陆璃眼中仍是恨意不止,她死也不要嫁给那个魔鬼王爷,那个人……对,那个人一定会来救走自己的!脑海中闪过那一抹邪肆的俊颜,紧接着,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哎呀呀,姐姐,你可真是太柔弱了呢,只是五十下就昏死过去了。”陆瑶拍了拍那张紧闭着双眼的脸,眼中露出轻蔑的神色,“青莲,好好给你主子沐浴,找个太医给她看看,就说,让他治好长公主的‘皮外伤’,然后给她换上嫁衣,明日送出城,等本公主后天祭祖后,出城就能替换回来了,到时候,要嫁给魔鬼王爷的就不是本公主了。至于青莲,你如此聪明,知道弃暗投明,以后就跟在本公主身边好了。”
青莲看了看地上鲜红的血迹和那道悄无声息的身影,狠狠心,俯身跪下,“奴婢跪谢二公主。”
深秋的夜,天际已是漫无边沿的黑暗,皇城里白天巍峨庄严耸立着的建筑此刻也被深沉的夜色掩盖,在这个城池的西南角却是灯火辉煌,甚至远远便能听得见娇声软语丝竹弦乐,伴着男子粗犷的嗓门在夜风中飘散。那里正是暗月街。
要说暗月街,却恰恰是皇城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条街上汇集着众多青楼、赌场,甚至有着幕后的杀手交易,如此游走于朝廷底线边沿的暗月街却并没有瓦解于皇室权力中,反而成了当今皇帝默认的一个存在。有人说,暗月街背后的势力连皇帝也动摇不了半分,也有人说,这暗月街其实只是皇帝稳固江山社稷的一颗棋子。总之,暗月街一直以一种特殊的存在屹立不倒,也成了城池里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暗月街的青楼用十个手指也数不过来,却也有着优劣之分。好的青楼,纵使是王孙贵族不惜千金一掷,却也不一定能与楼中佳人得见一面。而街角那些梁木歪斜、蛛网厚结的破楼却成了粗鄙汉子常去的地方。或许楼中的姑娘已经人老珠黄,眼角的皱纹连厚厚的粉底也遮盖不住,汉子们却也能在此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比之家中那爱唠叨的黄脸婆不知好上几倍。
而所有青楼中,尤以“红玉阁”为最,楼中的女子各个天姿国色,那阁中花魁清月更是连当今皇上都盛赞过,只说她“清如莲月,皎皎濯华”。
有一偶然瞧见过阁中女子的汉子,逮住吃饭喝酒的当儿和同桌的人吹嘘起那女子的美貌,如何如何恰似天仙,看到她的人如何如何神魂颠倒。当他唾沫横飞听的众人如痴如醉时,隔壁桌一书生模样的男子冷笑一声,“恐怕你所看见的,不过是一个端茶水的丫头!”
从此,“红玉阁”更是声名大噪,市井传闻那阁中的粗使丫头也貌美如花,比平常妇人不知要美上多少倍,那里便成了多少男人夜夜向往痴念的地方。
此时,“红玉阁”三楼的雅间却分外安静,没有言笑晏晏,也没有轻歌曼舞。
屋内铺着深红的半绒地毯,壁角放置着一对半人高的双耳青花瓷瓶,龛上一个精致的青花缠枝香炉正燃着半指长的熏香,烟雾袅袅绕绕。中间的美人榻上卧着一个衣衫轻薄的女子,却是紧闭双眼,似是在昏睡之中。
镂空雕花的檀木椅上坐着一名黑衣男子,剑眉斜飞,半挑的眼角有一粒朱砂痣,妖艳醴红,唇角微扬,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墨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衬着有些苍白的脸色,竟透出几分鬼魅之意。
“主子,这颗棋子是不是该弃了。”
地上跪着的女子压低声音,恭敬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