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吧叫“火热”,店里的气氛真的很火热。
秋丽才进门就傻了眼——大白天的,酒吧里却门窗四闭,挂起了厚重的帘子,几盏炫目的舞美灯悬在屋顶,放出红的蓝的银色的光。里面的人更是骇人得很,红头发的,黄头发的,是男人却留着长发,是女人却剃了个平顶……
秋丽跟在菲菲身后,脚步越走越快,跟她跟得越来越紧。不是因为她怕菲菲使诈,而是因为她真的太害怕。她一个农村来的野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世面?这里的人一个个的都不正常。此刻,秋丽的心头就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搔着挠着似的,愣是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相比之下,菲菲在她心底的形象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啊!菲菲!”秋丽暗呼一声“糟糕”,赶紧回过神。她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于是,她左躲右闪着,避开了狂舞狂饮的人群,往酒吧深处寻去。
秋丽暗自悔恨,都怪她自己走了神,才一眨眼的功夫菲菲那女人便不见了影子。她站在酒吧正中,目光焦灼地看向了人群,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便有好几个和菲菲装扮很相似的女人从自己眼前走过,然而,没有一个是她想找的人。
“菲菲那婆娘还真会藏。”秋丽在心底暗咒道,“今天让你给逃了,算你走运!”
秋丽实在不想再待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所以她决定撤退。
可是——
一转身,秋丽迎面撞上三个壮汉,吓得她一连退了两步,不料后背又撞上了另两个高大的彪汉。
“你、你们想干什么?”秋丽的视线在包围着她的那五个男人身上来来回回,惊恐表露无疑。
“我们老大要见你。”一个留着及肩闪金色长发的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流气十足地对秋丽说道。
“老、老大?!你们老大是谁啊?”秋丽听傻了眼。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那个可怜的“路人甲”,莫名其妙地被黑社会的人绑走,然后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再然后,在快要咽气的时候,主角会突然英勇现身前来营救自己。这群流氓还真以为他们在拍警匪片呐?!
秋丽看着眼前这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个个都有185的个头,要不是她手不够长,够不到他们的脸,她还真想拍他们一人一巴掌。
“我们老大是A区的流氓头子阿柱哥。”另一个流氓用着得意的口吻答着秋丽的问题。
“阿柱?没听过。”秋丽实话实说。
“阿柱哥都没听过!?那你还敢进这家酒吧?!”金毛男又发狠了。
“我只听过动画片里有个叫‘鱼柱’的,不认识什么‘阿柱’,他俩是不是长得很像?”秋丽不屑地转身,“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等等!”某男叫住了秋丽,“莫菲菲你总该认识吧?”
秋丽一怔,原来菲菲和这群人有牵连。
“认识。”秋丽决定先套个话,她得把菲菲和她们的关系给搞明白了。
听到秋丽的提问,几个男人相视一笑,然后又看向了她,说道:“那妞被我们老大绑着呢,是死是活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闻言,秋丽暗笑一声,原来自己和那群流氓是战友。呵,那她的确该好好“配合”一下,好让菲菲那女人死得更早些。
“正好,她是我仇人,要杀了她还是剐了她,随便你们。”这可是秋丽的真心话。
“妈的,这女人还和我耍阴啊?”金毛男朝地上啐了口口水,然后向秋丽走近了几步,“莫菲菲那女人怎么说你和她好的跟姐妹似的?啊?”
“那是她瞎说的。”秋丽答的还是实话。
“金毛,别浪费时间了,先带进去再说。”
其中一个流氓开了口,随即,两个壮汉围上了秋丽,一个摁住她的肩膀,另一个一把将她的手反剪在背后。
不等秋丽尖叫出声,刚才发话的那个男人迅速掏出一块手绢狠狠捂上了她的口鼻。五秒后,秋丽突然觉得四肢无力,头胀欲裂,随即便昏死了过去。
酒吧吧台后有几间休息室,阿柱一等人便占去了其中一间。
不到三十坪的房间里却挤着十个人,两个女人,八个男人。
菲菲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秋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阿柱坐在她的身边,对着她呵呵傻笑着,没有一点老大的架势。房里的其他七名手下无不被他那副愚蠢的模样给逗乐了,要是可以,他们一定能狠狠笑上三天三夜。
“菲菲啊,时间差不多了,你看要不要……”阿柱看了看墙上的钟算了算时间,迷药的药效应该快要过去了。
菲菲鄙夷地看了一眼阿柱,在她的心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屁话:“当然要了,金毛,替我绑上。”
接到美人儿大姐大的命令,金毛得瑟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兄弟,然后拿起一条粗绳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来到了沙发边。
“菲姐,委屈您啦。”金毛颤巍巍地握起菲菲的手。一时间,肌肤柔嫩的触感以及女人身上香香的味道让他全然忘却了手中的动作。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阿柱看到金毛不规矩的眼神当即拍了他一掌,凶煞地说道。
“是是是。”金毛一哆嗦,手里的动作麻利起来。
“轻点,你想疼死我啊!”菲菲被粗糙的麻绳弄疼了,不由大声尖叫起来。觉得不够泄恨,她又对着金毛的下身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当即滚倒在了地上。
“哎哟……哎哟……”
金毛在地上痛苦呻吟着,而菲菲却是一脸冷淡。
“好!菲菲踹得好!踹得好!来来来,把金毛抬下去,换个人来绑。”阿柱就似那纣王,已被女色迷惑得没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听到老大的话,大家看望一眼,谁都不敢主动献身。
磨蹭大半天后,队列里最瘦小那个痞子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当然,这不是他自愿的,而是兄弟们合力“帮”了他一把。
小个儿恨恨地回头瞪了一眼,后又胆战心惊地走到菲菲面前伏下了身子,继续替她“上绑”。
剩下的五人纷纷松了口气——终于解脱了。
五人赶紧上前,无不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小个儿,然后一哄而上,搬起地上的金毛走出了门外。
开门关门间的动静惊醒了秋丽,她的眼皮开始打颤,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
见状,菲菲赶紧支开了身前的小个儿,然后很自觉地坐到了地上。她抬头看了一眼阿柱,眼里警告。她说:“给我机灵点,别露出破绽,知道吗?”
“是是是,一定的,一定的!”阿柱连连点头,生怕得罪了他的菲菲女王。
然后,他走出门外,把兄弟们都叫了进来。
“一切就照着菲姐说的做,知道了吗?”阿柱说道。
“是,老大!”男人们齐声应道。
“好了,各就各位,那女人快醒了。”说完,阿柱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他翘起了二郎腿,将大手一张横在了沙发的上檐上,摆出一副威严凶狠的神色瞪着地上那两个女人。
“给那女人两巴掌,帮她清醒清醒。”阿柱冷冷说道。
“是,老大。”一人上前,对着秋丽的脸就是“啪啪”两掌。
吃到了痛,秋丽混沌的思绪一下子苏醒过来。她猛地睁开眼睛,见到一屋子流氓打扮的人,她的眼里立即露出了苍黄惊惧的神色。
“你们凭什么把我绑起来,快把我放开!”她大声嘶吼着。
“秋丽,别叫了,他们是不会听你的。”
“菲菲小姐?!”秋丽一脸惊讶地看着说话的女人,仔细辨认下才认出来她便是菲菲。菲菲满脸是伤,这并不是早上她们打她留下的伤口,难道是这群流氓打了她?
“对不起,我好害怕,正好你又在这里,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拖你下水的……对不起……呜呜呜呜……”菲菲竟然说哭就哭,演技好到让在场所有知情的人都乍了舌。
“现在你对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到底和他们有什么恩怨啊?”秋丽怒火上窜,真是见鬼了,为什么她要跟着菲菲啊?!真是自找苦吃啊!
“我…我…”菲菲支吾着。她“惭羞”地侧头装得内疚,还不忘顺便丢给阿柱一个凌厉的眼神。
阿柱一颤,这才想起自己不是来看戏的,他也得演。
于是,在脑里想了想说辞,阿柱开了口:“你们这两个娘们儿还有闲工夫在我面前聊天,啊?来人!教她们学乖点!”
话音一落,按照事先吩咐过的流程,两民小痞子走上前,一个站到了秋丽的面前,对着她就是四下耳光,打得她脸部没了知觉了,一时间竟无法开口说话;另一个则是站到了菲菲的面前,蹲下身,用背挡住了秋丽的视线,然后用左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右手手心,这便算是用过“刑”了。
完事后,两个痞子撤下,退到一旁继续待命。
阿柱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一根烟含在了嘴里,随即便有一人上前,为他点上了火。他傲傲地吸了一口,然后起身,悠悠地走到了两个女人的面前,对着她们的脸吐起了烟圈。
当然,这烟有一大半是跑去了秋丽的眼里。
“莫菲菲是你什么人?”阿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秋丽,冷声问道。
他很强壮,长得又丑,不用刻意去装模样看起来就很凶狠。
秋丽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像菲菲这样的人她倒不怕,但阿柱是流氓头头啊,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一颗心被高高悬起,秋丽也没啥胆量动歪脑筋整菲菲了,只管实话实说:“菲菲小姐是我家夫人的妹妹。”
“哦?”阿柱粗眉一挑,“很好,打电话给你家夫人,让她带着十万块钱来救你们。”
一提到“夫人”两个字,秋丽体内的血夜急速升温直至沸腾,她是绝不会让这群流氓占了夫人一丁点儿便宜的!别说十万,就算是一毛他们也别想从太太身上捞到!
于是,秋丽泯了口口水,对准了眼前的大汗的脸吐了出去:“我呸!我家夫人没有电话!”
阿柱显然是没想到这女人会这样凶悍,他一把接过小弟手里递来的纸巾,愤愤抹去了脸上的口水,站起身来,对着身后大手一挥:“给我往死里打!”
应声,男人们一哄而上,对着秋丽拳打脚踢。
菲菲在一旁装出一副惊惧的模样,连连叫着“别打了,别打了”,然而她心底可是痛快得很,早上她给她的那几巴掌到现在还疼着呢,她要让她加倍尝尝这疼痛的滋味!
秋丽惨叫连连,哭声、骂声连成一片,透过缝隙,菲菲见到她的嘴角都有血渗出来了。她立马看向阿柱,示意他赶快停手,她可不想闹出人命,她只想让她尝尝苦头罢了。
阿柱接收到号令,随即开口:“住手!”
下一刻,一群人散了开来。
菲菲赶紧俯下身子看向秋丽,一脸的泪水和恐慌:“秋丽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就让你别跟我来嘛!你看你都被他们这群混蛋打成什么样子了啊!?”
秋丽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菲菲,见她一脸真挚的泪水,心里头突然变得暖暖的。她扯了扯嘴角,本想笑笑的,不料嘴边早被人打裂,伤口被活生生扯开,疼得她眼泪狂流。
“我……我是为了太太……才跟着你……的……菲菲……小姐你、你别自责了……”
“别说话了别说话了!”突然,菲菲愤愤地抬起眼看向阿柱:“阿柱,你这个流氓!是我朋友欠你的钱,又不是我!你凭什么把我捆起来又抓了秋丽呢!?”
“哟,小妞,可刚刚让我们去找秋丽的也是你啊!”阿柱邪恶地笑说道。
“我……我……”菲菲面露难色,又转头看向秋丽,“对不起,我是太怕了……呜呜呜,他们要打我,就像打你这样打我……我好怕……”
秋丽看着她,眼里写着“理解”二字。女人在面对暴力时都是脆弱的,她原谅她了。
“妈的,别给我哭哭啼啼的,再哭我再打!”阿柱狠狠扔掉手中的烟头,用脚在地上狠狠地撵了它几脚。他的脸好狰狞,仿佛此刻在他脚下踩着的不是烟头,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们不哭了不哭了!”菲菲赶紧擦掉眼泪,对着阿柱拼命摇头。她确实不能再哭了,再哭它脸上的妆就得掉光了,万一这些“伤口”没了,那不就穿帮了吗?
“那你说,是让兄弟们和你们两个好好乐一乐呢?还是找你的大姐来给你还债啊!?说!”阿柱大吼一声,房顶都跟着震了一震。
听了他的话,菲菲和秋丽同时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男人们,他们的眼里无不散发着贪婪的垂涎之色。
秋丽心头一凉,浑身颤抖起来。
她还没结婚,没有老公,没生过娃呢!怎么能被人给……给轮奸了呢?她好怕,怕到无法思考。
“说啊你,我可没那么大的耐心。”阿柱又点了一颗烟,斜睥着地上的菲菲。
“你放秋丽走吧,我一个人承受。她还未经人事,别脏了人家的身子。”菲菲低着头轻轻地说道。她将拳头紧紧握起,眉头跟着蹙了起来,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眼泪。
这些细节看在秋丽的眼里,她不由地震撼了。她本来就是个容易感动的人,虽然讨厌菲菲,但见她能在这种时刻挺身而出,一下子便动容了。
她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我打!我给我家太太打电话,让她给你送钱来。”
毕竟,无论人命还是清白,哪一个都比钱来得重要。
秋丽这一声引来了一室人的目光。
“秋丽,千万别叫姐来啊!我欠她太多了!”菲菲不住地摇头,“央求”秋丽不要做傻事。
秋丽淡淡笑着,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变得惨白。
“如果是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太太,她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菲菲的心头为之一怔。为什么莫非能让一个人对她这样死忠?!她凭什么?!
“很好,早这样不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了么?”阿柱再次开口,眼神朝着电话机的方向一勾,既有小弟冲上去把电话端起,放到了秋丽的面前。
“听着,到时候,接通电话后,你们都给我闭嘴,我让你们开口你们才准开口,而且只能说两个字‘救命’,知道没?”
“哼!流氓!”菲菲怒骂道。
“呵呵,我本来就是个流氓,怎么着?”阿柱笑得肆意,“流氓可没什么信用,你再给我狂我就当场做了你!”
闻声菲菲立即住了口,低下了头。
阿柱冷笑一声,然后看向秋丽:“快给我打啊!还愣在这儿干嘛!?”
秋丽瞪了身前的男人一眼,不再作声。她费力地支起了自己身子拿起了话筒,然后在数字键上播下了庞宅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