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叮叮当……”
晃动着聆音，真是越看越喜欢，至于有没有那神奇的共用，也不太重要。不过还真是有些奇怪，如非刻意晃动，聆音绝对不会发出声音……我手一停，声音立刻停止。
“四公子，我所说绝非虚言……”
黄莺还想再解释什么，一时也没有办法说服眼前的人。
“叮叮当……叮叮当……”
手碗里的铃铛，突然自动响了起来，店铺里本来就只有我们三个人，这下全部噤声，只看着聆音一阵复又是一阵剧烈地晃动。
“我就说嘛，他肯定听到了……”
黄莺得意洋洋，这下相信了吧……
我望着那金色铃铛出神，聆音，聆音，千里之外当真有一个人在回应么？现在的他，又是怎样一种心情？
有些恍惚地走出古董店，顾不上黄莺怎么看，心被某种奇怪的情绪充斥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悄悄地改变了。
回到沐府，还没有理清所有的思绪，便见姨娘满脸泪水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道：“晚儿，救救你表哥……姨娘求求你，千万要救救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努力安抚着姨娘的情绪，却意外看到爹娘和三个哥哥也在厅里，脸上有种悲伤和无奈参杂的神色，看到我欲言又止，到最后却只是把目光重新停在姨娘身上。
“晚儿，求求你，嫁给凡儿……你知道，姨娘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看到姨娘泪水鼻涕之下，到最后居然作势要跪下来，如果不是娘过来拉着，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救杨凡，嫁给他？这都什么跟什么？就算我再怎么聪明，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这还是我第一次踏足杨凡住的地方，平时就算来看姨妈，也没有到偏院来过。院子不是很大，左边种了大片的湘妃竹，竹身上的斑痕乍一看还真是如泪滴打湿一般，虽然清幽却总是透着一种悲切，想必这是杨凡亲手所种。
“凡儿就在后屋……”
姨妈那手帕拭泪，这时候才有了一些中年美妇应有的风韵，刚刚那样稀里哗啦大哭的场景，是我第一次见到，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姨妈，表哥是什么时候病了的？”
一路上气氛极度压抑，爹娘和哥哥们全都是一脸严肃，他们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绕过九曲回廊，再穿过搭在荷花池上长长的木桥，就可以看到一座别致的小院儿，现在正值初夏，还不到荷花盛开的季节，只有一片片翡翠色的叶子，齐齐地立在水中央。几只红色锦鲤自在地游着，时不时地吐几个泡泡。
突然想起姚春常常在酷暑给我做清甜的莲藕汤，那样新鲜的味道，现在想来定是刚摘下来的新生莲藕……如果想要随时吃到，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家里种着，而沐府所有的地方我都一清二楚，却从来不见有莲花。娥眉微蹙，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杨凡到底还做了多少类似这样的事情？
“有好几天了，好像是从那些武林人士离开沐府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看他总是没什么精神，还以为是风寒之类的小病，哪知病来如山倒……”
姨娘一说到这个，脸上忧心之色更甚，说来自从丈夫过世，她唯一的指望也就是儿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也就……想着，这步子更是急切，恨不得马上就把晚儿带到儿子床前。
推开门扇，屋子里意外的简单朴素，除了几个书架，就是两张软榻，像是为了看书方便，桌子上还堆着一些杂乱的账本，阳光丝丝缕缕从窗棂透进来，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药味，让人闻了忍不住皱眉头。
杨凡就躺在西侧的大床上，眼睛半闭着，也不知是睡是醒。眼睛下面一片青淤，脸色惨白的厉害，干涩起皮几乎裂开的唇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虚弱可怜。这才半月不到，一个器宇轩昂的大男人，怎么就病成了这样？
“凡儿，醒醒，晚儿来看你了……”
轻柔的嗓音在屋子里飘散，没来由让人看了心酸。
杨凡本来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身子却乏的厉害根本无力起来，索性也就闭了眼睛不管不顾。听到母亲的话，死寂的心恢复了一丝生机，眼珠子转动着，缓缓地缓缓地睁开双眼。
涣散的目光聚拢，一个纤细的身影立在床前，确实是他朝思暮想已久的晚儿，她还肯来看自己么？这样，就算是死，也甘愿了……
“表哥，我和爹娘他们来看你了。”
和杨凡四目相对，不知为什么心口有些发堵，之前我对他并无怨恨，如今这人又病到如此地步，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吧！
“晚儿……晚儿……”
杨凡眼睛一直不离眼前人儿，贪恋地看了又看，还是舍不得移开目光。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姨娘，大夫怎么说？”
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我回头望着站立在一旁的姨娘，这种诀别式的神情实在不适合出现在杨凡的脸上。
“说什么肝脏郁结，最近又受了过大的刺激……这孩子从小就是心事太重。”
说来到底是心病，自他爹惨死，杨凡几乎没有笑过，后来自以为喜欢上男子，又是一番痛苦纠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却是狠狠被拒；喜欢了许多年的心上人，却突然变成了女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妹妹，不如再找个大夫来看看……”
沐夫人走上前，一手拉着妹妹，说起来娘家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这门亲事也是自己看好了的，偏偏女儿对凡儿并无男女之情……
“江南城最有名的王大夫也看过了，你知道，他原来可是给皇帝看病的御医……”
这病，看来真是无望了……便也只有这冲喜一个法子，想来也是有些根据的，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凡儿既是心病，有了晚儿这心药，说不得还真有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