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奴婢也会一点中医。”
“呵,你倒是全才。”我知道我略带敷衍的回答已经让他十分不满了。可是我也只能这样回答。
“皇阿玛,她的医术还是挺高明的。就连张太医医不好的病她都能应付呢。”十四竟然开口帮我说话。
“是啊是啊,蔓琦她……”十三还想补充什么,但被康熙生气的打断了。
我心中一惊。十三和十四实在不该为我求情,我一个小小的宫女竟能让两位阿哥屈尊,皇上就是以前不认为我有什么特别,现在也会对我“多加关注”了。
“你是哪一家的孩子?”
我觉得我的心像是沉在了海底,这得听到我自己强装镇定后的回答:“奴婢不知。”
“你不知?你可知道欺君是何罪过?”
“奴婢自幼父母双亡,我糊里糊涂的就被叔伯带到了宫中,其他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无奈的将当初说给冰蓝的话又说了一遍。
气压已经愈发的低了。我闭上双眼,等待着康熙的回答。
“皇上请息怒,蔓琦虽对自己的身世不甚了解,但她与我同屋一年多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蔓琦。”冰蓝的声音在我看来犹如天籁一般。
“冰蓝,你与这宫女同屋?”康熙仿佛不信。
“是的。”冰蓝清楚地回答。
“那这宫女与十三和十四的关系又从何而来?”这个康熙真是个老狐狸,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回皇上,因为冰蓝的关系,奴婢才认得了十三爷与十四爷,为德妃娘娘诊治的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好吧,既然如此,朕就不再追究了。朕乏了,回吧!”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今天我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恐怕已经被康熙盯上了,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一点才行。
“快起来吧,皇阿玛都走了,怎么还跪着?”十三过来拉我。我虚弱的向他笑了笑。
“我亲爱的十三爷啊,我的事以后就不麻烦您了,您这一句话,就又加了我一条罪过,真是的,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知道十三是为了我好,却仍旧不住的抱怨着。还好十三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你还没见过八哥,九哥和十哥吧。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见过八爷,九爷,十爷。”看他们一脸见鬼的表情我就知道许是我刚刚对十三的态度吓到了他们。可是看十三都没说什么,我当然更没兴趣向他们解释什么。
“我听十四弟提到过你。”说话的是八爷,声音与人一样让人第一感觉是温润如玉。“听说你医术高明,不知可否为我的福晋医病。”
“这,恐怕不太好吧。您还是请太医院的太医来吧,我只是一个小宫女,做不了什么的。”这八爷与他的福晋果然感情不错,记得历史上八好像福晋很少。
“小宫女吗?蔓琦不要如此谦虚,怎么,怕我让你医病不给赏钱?”我好像突然从温和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蔓琦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是不想帮我了?”任八爷声音再是温和,也掩盖不了这咄咄逼人的话语。
“也不是。”我觉得现在已经被八爷逼到了墙角。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本应当收敛一点,乖乖当我的御药房小宫女,不要再让康熙起疑心。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虽然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人才,可是现在的我锋芒已经太露了,可是这八爷似乎是故意的,非要给我弄出点什么事。
“八哥,算了吧,那么多御医呢。”十四今天是第二次为我说话了。
“你们刚刚不都还夸她呢么?难不成是说给皇阿玛听的?”
“好,奴婢明日就给八福晋医病。”我终于受不了了,我也没得罪八爷啊,他怎么就是和我过不去?
晚饭吃得索然无味,即使冰蓝不停的安慰着我,我也无法平复我那因气愤而砰砰乱跳的心。最可恨的是,明明知道八爷在看好戏,我却还要笑脸相迎。
“你别生气了!”冰蓝又一次摇了摇我的胳膊。
“长的那么儒雅,竟然有一副黑心肠!我又没得罪他!”
“好了好了,也没什么是不是,不就看个病嘛!”
“对,不就是看个病嘛,有什么!我才不怕呢!”
眼珠子溜溜的转,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不太符合医德的方法:明日无论八福晋得的是什么病,我认准我自己医不了就行了。慢慢的,他们就会觉得我不过是个小宫女而已,什么都做不了的。恩,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法,虽然肚子空空的,我却也无法再向其中塞下任何食物了。我知道,我的这个对策实在是个下下计。心中仍旧像火烧一般难受,于是便转身先回了房。
啊!突然有一个人往暗处拉我。我心下一沉,想着不会是八爷想杀人灭口了吧,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十四爷?”十四缓缓的放开了他的手。“是。”
“我来是想要问你一件事,你和十三哥很熟?”眉头轻皱,他急迫的问到。
“也没有很熟。是蔓琦承蒙十三爷照顾了。”我不知他的来意,淡淡的答道。
“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上十三哥了,你们的那次初遇是不是你精心的策划。”十四爷呼吸突然变的急促,拳头紧紧的攥着,似是要将它捏碎了。
“你瞎说什么?”我的声音也明显提高了。
“你们没什么为什么今日还那么亲密?”他猛然间拧过我的脸,我竟一时不敢看他的眼睛。
“亲密?就因为我说了一句我‘亲爱的十三爷’啊?那不过是一句气话!”我将他的手掰开,看向一旁。为他的莫名其妙而更加心烦。
“你知不知道这个字眼不可以随便说,这关乎一个女人的名誉。”他看我漫不经心的样子,更加气愤了,脸上的青筋隐隐可见。
“关乎名誉?不用说的那么玄吧,再说了关乎的是我的名誉,你在这里生什么气啊!”我气急反笑,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嫣然。
“你——”十四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甩手,扭头就走。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我觉得害怕。
一进门,我就倒在了床上。脑中总是浮现出刚刚十四生气的样子,他紧握的拳头,暴露的青筋。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他发火的原因——直到我想起了那日与胤祥喝酒时他开玩笑的一句话。
“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看出来了,十四弟喜欢你。”
“你喝醉了吧,我和十四爷还没有我和你熟悉呢,你别瞎说了。”
“这和熟不熟没有关系吧,他经常旁敲侧击的向我问起你呢。”
事情仿佛突然间明朗了起来。他今天对我有意无意的帮助,他的愤怒,他的离去,一切仿佛都找到了缘由呢。可是我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恰恰相反,我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了心上,让我难以喘息。
虽然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可是我的骨子里仍旧是一个现代人。我从没有真正想过要在这里过一辈子,更没有想过在这深宫之中找个人嫁了。况且,这里的“婚姻观”也是我不可能接受的。
而十四对我更可能是一时的兴起,觉得我与众不同罢了。若是我当真跟了他,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能为生活增色,反而让日子过于枯燥平淡,若有一日他倦了,我,又当如何。
恩,我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我不可以和他在一起。一定一定不可以!
春雨,淋淋沥沥的,一声又一声若有似无的敲打着屋门。
烦躁像是一个大网,将我死死的罩住,我越想摆脱,它却缠的愈紧。怎么办?怎么办?
耳边传来的是小贩的吆喝声,鼻尖享受的各种小吃和着初春花朵的清香。现在的我正坐在马车中向着八爷府进发。
虽然给八福晋看病是我及其不情愿的,可是这一路的风景仍旧让我有了个好心情。
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听诊器,虽然今天只是演一场戏,可你也是少不了的工具!
无暇被八爷府的装潢气派所震惊,无暇为八爷的财大气粗而艳羡。我一进门,就要使出我的浑身解数来招架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虽然只是与他寒暄了几句,我就已经觉得很累很累了。
进入八福晋房里时,她还在沉睡着,呼吸平稳,脉相也无大异,只是脸色不好,发黄,嘴唇也是不正常的白。
心中突然觉得一阵难受,突然想起进入医学院时的握拳许下的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那现在,那些誓言都到哪里去了呢?
不敢再多想,我便悄悄的从里屋走了出来,“至少先问清楚了症状吧!”我这样对我自己说,之后直接忽略了身旁的八爷,转向八福晋的贴身丫头菊香。
“八福晋的主要症状都有哪些?”我职业性的问。
“福晋经常头晕头痛,做一些小事后就会觉得特别累。呃,福晋前几日还有过一次耳鸣。”菊香尽职尽责的回答着。
“福晋是否暴躁易怒?”我的脑子飞速旋转后随口问出。
“这,奴婢……”她突然间变得吞吞吐吐。
见没有了声响,我奇怪的看向她,她正浑身颤抖着看向八爷,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呃,可能是我刚刚问的不太好,你别紧张,不然我给福晋看完病就要给你看了!”我开玩笑着说着,手轻拍她的背,希望能够减轻她的恐惧。
“奴婢不敢。”她仍旧是一副惊恐的样子。我的心中了然,能让身边的丫头怕成这样,福晋的脾气能好到那里去。
“这样吧,我换个问题。福晋这样子有多长时间了?是否头发掉的越来越厉害?”我尽量让我的语气轻快一些。不知不觉中,我似乎已经无法按照我自己为自己的设定行事了。
“大概有快一年了,刚开始福晋并不在意,可是后来病情好像愈发的严重了。这几天福晋的头发确实掉的厉害呢。”菊香边回忆边回答,最后竟是崇拜的望向我。
看来我的判断并没有错,是缺铁性贫血。我想这里的太医应当能够判断出病情,只是一直没有好的方子罢了,确实,这个病在现代也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
“我能否看看之前太医开过的方子?”我转向八爷,发现他的嘴角正噙着一抹笑,定定的看着我。我的头皮瞬间就麻了。我刚刚,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对吧!
“拿给她。”八爷仍旧是一副温和的让人觉得害怕的模样。
当归,阿胶,熟地,鸡血藤,紫车河……无一例外都是补血的。“这药吃了多久,福晋的身子可有好转?”
“大概吃了三个月,但身子仍不见好。”菊香担忧的看着屋内的八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