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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死亡是不存在的

孩子们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他们在光神的庙宇里,尽情玩耍。在不出门旅行的时候,他们恢复了孩子的顽皮天性,在庙宇四周的花园和乡村,他们追逐打闹,玩得不亦乐乎。孩子们的天性就是热爱游玩,喜欢打打闹闹的,大人们可能觉得这是调皮捣蛋,但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等玩累了,他们舒舒服服地躺在树叶上,树叶又肥又大,像一张绿色的床毯一样柔软舒适。这里只有白天,没有夜晚。钟点是用颜色来表示的,有粉红的、白的、蓝的、绿的和黄的,钟点的颜色一变,花啦、果啦、鸟啦、蝴蝶啦,全跟着改变颜色。他们想到什么玩具,眼前就会出现什么玩具。一条像小船一样又长又宽的蜥蜴,总喜欢载着他们飞也似的在沙滩上跑,沙滩上的沙子像砂糖一样洁白、香甜。

灌木丛中,有一个大理石砌的水池,人照着它清澈的水面的时候,反映在水面上的,不是人的脸庞而是人的思想。

"我讨厌这个水塘!"猫厌恶地说。猫心地狡诈,生怕让别人看到她不能见光的思想。眼下,她只想着如何设置危险,让孩子们不能尽早找到青鸟,好延长自己的生命。她的脑海中装满了罪恶的想法,她为了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牺牲小主人的生命。

棣棣对猫的想法一无所知,他觉得猫是个值得信赖的好伙伴。因为猫很善于欺骗和伪装,她完全蒙住了小主人的眼睛。

而狗一点也不怕去池塘喝水。只有他不怕亮出自己的思想,性格坦诚直白,因为他除了仁爱和忠诚,再没有别的情感了。他是唯一忠诚的动物。

棣棣在水里,总看见一只美丽的青鸟在翱翔。他总跑到光神那儿连声问:"请告诉我,青鸟在哪儿,您是无所不知的。"他的脑海里全是捕捉青鸟的念头。

"我不能告诉你,青鸟要靠你自己去寻找。"光神微笑着,"你每经过一次考验,都会离青鸟更近一步。别灰心,你会找到它的。"

光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她知道青鸟只能靠孩子自己的力量去寻找,他们得经历各种危险、欺骗和谎言。只有他们亲身经历过种种磨难,他们才能珍惜象征幸福的青鸟。如果什么都告诉了孩子,他们就不会懂得寻找幸福,珍惜幸福。

有一天,光神对棣棣说:

"仙女蓓丽吕来信说,青鸟可能躲在坟墓里,那里有个人喂养它。"

"可是我怎么能找到它?"棣棣问。

"当你半夜时分转动头顶的钻石,就能看到死人从坟墓里钻出来了。"

一听到死人将从地下钻出来时,牛奶、糖、水还有面包,全吓得哆嗦起来。

"他们是胆小鬼,"光神对棣棣耳语道,"他们害怕死人。"

"我不怕,我可是英雄好汉!"火跳跃着。

"我......我也不怕。"狗哆嗦着说。

"哼,你逃跑起来,不会比别人慢!"猫嘲讽狗。

"不要吵!安静!"光神说,"你们都和我留在墓地门口,只让孩子们自己进去,这是仙女的命令!"

棣棣一听,大惊失色:

"难道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光是不能去死人那里的。"光神说,"那边并不可怕,记住,爱我的和我爱的人,都会重新找到我。"

光神的话刚一落音,孩子们周围的一切全变了。雄奇美丽的庙宇消失了,闪亮的花朵,瑰丽的花园踪影全无,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荒芜的乡村墓地。在凄惨的月光下,墓地里的十字架和墓碑依稀可辨。

孩子们害怕得抱成一团。这里笼罩着阴森可怕的气氛,好像随时都会有鬼怪出现。棣棣常听大人说起他们。

"我要回家!"咪棣带着哭腔说。

"别害怕,有我呢!"棣棣勇敢地搂住妹妹,虽然他也吓得浑身哆嗦。

"死人很可怕的。"

"不,活人更可怕。"

"你见过死人吗?他们长得什么样?"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他们很白,不哼不哈的,浑身冰凉......"

"我也会看到他们吗?"

"当然,光神说过,我们都会看到的。"棣棣强作镇定地说,他向四周恐惧地扫视了一下,"死人也许就在青草和石头底下。"

"那是他们的家吗?"咪棣指着墓碑问。

"我想是的。"

"他们什么时候出门?"

"天黑的时候,他们才出门。"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总是穿着睡衣。"

"天气不好的时候,比如下雨或者刮风,他们也出来吗?"

"他们会待在家里。"

"他们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一点儿也不舒服,很拥挤。"

"他们也有孩子吗?"

"当然有,那些死去的孩子都是他们的,和他们住在一起。"

"他们平时吃什么呢?"

"吃树根。"棣棣尽可能回答妹妹的问题,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他是哥哥,哥哥当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他觉得自己对于死人的知识,也不会比妹妹多多少。妹妹的问题几乎每个都要把他难住。

"我们会见到死人吗?"

"当然会,光神不是说过吗,只要我转动一下钻石,我们就会看到他们的。"

"咪棣,我要转动钻石了。"夜色越来越深,棣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夜色,然后对咪棣说。

"他们见到咱俩,会说什么呢?"

"什么也不说,死人从不说话。"棣棣觉得咪棣的问题越来越多,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他们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话?"

"因为他们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他们没什么可说?"

"你真烦!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棣棣的耐心全失去了,他扭过头去,不再理睬妹妹。

咪棣见哥哥生气了,乖巧地闭上了嘴。夜晚的风瑟瑟吹过,卷得树叶沙沙作响,咪棣害怕地紧紧依偎着哥哥。

"哥哥,你快要转动钻石了吗?"

"是的,半夜十二点要到了。光神说,一到这个时候,他们就要出来散步。"棣棣停顿了一下,他听到远处传来了钟声,敲响了十二下,"时间到了。"

"我要离开这儿!"咪棣害怕地尖叫。

"过会儿,我要钻动钻石了。"棣棣虽然也很害怕,可是光神交给的任务,怎么能中途放弃呢?

他的意志和勇气一点点壮大起来,战胜了他的恐惧。因为妹妹紧紧抱住了他,他没法使出力气。他轻轻地然而果断地推开妹妹,转动了一下钻石。

这时,四周突然沉寂下来,接着他们看到十字架动摇了,土墩裂开了。石板一块接一块地掀了起来。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咪棣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哥哥的胸前。

棣棣不知道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他闭上眼睛,像木头人一样,把身子紧紧靠在一棵大树上,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棣棣觉得足有一世纪那么久。然而,一阵悦耳的鸟鸣声传来,伴随着微风拂面,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棣棣好奇地睁开眼,马上惊喜地欢呼起来。

敞开的墓穴里开满了玫瑰花,它们四处蔓延着,盛开着,几乎要耸入云霄。美丽的玫瑰花心黄澄澄的,周围飞满了鸟儿和蜜蜂。

"天哪!那些十字架不见了。"

棣棣拉着咪棣,走在玫瑰花丛里。他们本以为会有凶恶的鬼,穷凶极恶地从坟墓里钻出来,追赶着他们,他们还幻想过更可怕的事情。可是事实正好相反,这证明他们以前听到的,关于死亡的可怕,全是谎言。死亡是不存在的,只有生命无休无止地延续,只不过是用各种新的形式表现出来。

玫瑰谢了,可是会有新的玫瑰盛开。美丽的蝴蝶是丑陋的毛毛虫变的。什么也没毁灭,只是不断地变化。

棣棣和咪棣的周围全是可爱的鸟儿,不过没有一只青色的。他们一点也不失望,在美丽的死亡国度,他们惊喜万分地叫着:

"死亡是不存在的,死亡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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