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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灵涂炭——同胞遇难肝肠断(1)

突如其来的灾难,已将昔日安宁祥和、风景秀美的汉旺小镇变成人间地狱,全镇大街小巷和东汽厂区、家属区到处是逃难的行人。有的人扶老携幼,拉家带口、仓促逃离;有的来回奔跑,四处呼唤,寻找亲人;有的好似一具具木偶,呆呆地跟着人群不知何去何从。到处可闻刺耳的惊叫、凄厉的求救声和痛苦的哭声,到处可见头破血流、浑身是伤,等待救治的伤员……

遇难家庭皆伤悲

这场灾难给东汽许多职工和家庭带来巨大不幸,亲人伤亡的情境到处可见。东汽组织部仅有七名员工,其中就有四人的亲属不幸遇难。组织部长熊建民当时正在北京中央党校学习,灾情发生后火速赶回参加抗震救灾,他本人还没有回到厂里,其尚未见面的母亲和弟弟就已在地震中同时罹难;组织部干事朱海英的妹妹朱海燕是东汽技校的教工,大地摇撼时她正在储运中心联系工作并已迅速跑出,却被大门上倒塌的墙体砸碎双腿悲惨离世;组织部干事陈显跃、王介的岳母都在突如其来的巨震中被倒塌的房屋夺去生命。

纪委办主任关绍友参加现场救援时并不知道自己家庭的情况,却在短暂的时间里连续从同事的口中得知三个噩耗:他在装备资源处做财务工作的妹妹关淑娟,在叶片分厂做技术工作的妹夫张彪,以及在厂内退休的弟媳都分别被倒塌的房屋掩埋而失去性命。像这样的亲属遇难的家庭在东汽党群部门还有不少,宣传部职工林贵明、林洋、于渭河,党政办张清贵等人,他们各自的妻子、母亲、父亲也都命归黄泉,在这场灾难中遭受了失去亲人的深切痛苦……

何女士是东汽公司的职工,她和丈夫分别在不同的车间上班。地震发生时,她抱着孩子侥幸逃出,随后,她和家人赶到丈夫上班的地方时,发现厂房早已垮塌,丈夫被掩埋在废墟中。于是,她和家人开始在废墟里搜寻丈夫的下落,“然而,直到下午4点多,我们才在废墟里找到他,可他已经……”何女士对人们说着喉头哽咽了,泪水夺眶而出。

在这场惨烈的灾祸中,东汽不仅失去了许多企业员工,不少家庭失去了多名成员和亲属,其中有的是夫妻双亡,有的是母女丧生,有的是父子同难。至于在震灾中失去父母儿女、夫妻伴侣、兄弟姐妹的个人和家庭更是成百上千,这些都是东汽人心中难愈的创伤和永远的痛……

工友共赴黄泉路

5月12日下午,自备电站女职工钟青、王显君,男职工王祥、赵松廷、徐庆、高岩、侯安林等人像往常一样在各自的岗位上正常工作,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场灭顶之灾悄然而至。两点28分,大地震突然降临,正在化学楼上班的钟青、王显君惊慌失措,立刻向外狂奔。刚跑出大门的钟青,被垮塌的墙体砸中肩胛骨和背部,身受重伤;王显君在奔跑中被掉下的砖块砸到头部、鲜血直流。钟青、王显君当即被送往医院治疗。

在电气楼四楼上班的王祥、赵松廷、徐庆、侯安林四人在地震时也一起往外冲,刚跑出办公室门口,二楼至五楼就全部垮塌,四人叠在一起被墙体、预制板和梁柱掩埋,当场遇难。16日晚上,搜救人员清理出他们的遗体,情形惨不忍睹。

在另一个办公室工作的高岩当时躲进值班用的钢丝床下,楼房垮塌时他被砸昏过去。12日下午和晚上,能源处负责人孙希广、刘光洪组织职工在外搜寻呼喊,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回音。13日喊醒了高岩,当时他非常清醒,讲了他被困的具体位置。14日晚上,专业救援队救出了被困的高岩,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可就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他停止了呼吸。

自备电站电气楼三楼物资供应处成品库一名女职工刘素兰,刚刚办理了退休手续,当天下午正在办公室清理账目准备移交,垮塌的废墟把正在奔跑逃生的刘素兰埋在里面,人们直到18日才找到她的遗体。

师生遇难同生死

5月12日下午,东汽中学政教室主任谭千秋与往常一样,来到五楼教室给高中班学生上政治课。突然整栋教学大楼剧烈摇晃,并伴有恐怖的地声。“地震了,快跑!”整个教学大楼一片混乱,同学们惊慌地往外跑,一部分人跑到了安全地带,还有许多师生来不及下楼,楼梯和教室就垮塌了。谭老师看见班上还有四名学生在教室吓得不知所措,他立即将四个孩子塞在讲台下,并用自己的双臂支撑着讲台,用身体护卫住他们。教学楼在顷刻之间彻底坍塌,他与200多名师生当即被埋在废墟里……据东汽物资采购处职工廖青的女儿事后回忆,他们班在地震突发时幸好在二楼教室上课,全班同学在短暂的时间里几乎全部跑到楼下安全脱险,却还是有三名同学被身后倒塌的楼房掩埋而不幸遇难。一位男生在楼体垮塌的瞬间抓住了一根钢筋而被高高吊在空中,他实在没有力气支撑到人们能够想出办法将其救下之时,最终失手坠落摔死在废墟上……在这场惨烈的灾难中,东汽中学有12名教师和200多名学生不幸遇难,其中包括教师谭千秋、罗晓明、薛运财、刘思源、王伟光、王樱、谌晓红、唐三喜、林正平、罗秀芳、王定生……他们都是许多学生与家长非常熟悉和亲近的人。

学子亡灵何其多

5月12日吃过午饭,东汽中学副校长周德祥与妻子、女儿打过招呼就去上班了。他的办公室在教学大楼二楼,地震开始时他没太在意,可是大楼越摇越凶,等他反应过来后拔腿就往外跑,强烈的地震却使他迈不开步伐。仅10余秒,教学大楼左侧就垮塌了,右侧楼的中间也全部塌陷,楼顶的天花板不断往下掉。地震停歇了,周德祥赶快冲下残存的二楼,他看见几个初三学生因楼房垮塌出口阻塞而往楼上跑,他马上拦住并带着几个被吓坏了的孩子跑到一楼出口,一堵断墙和瓦砾堵住通道,他们慢慢沿着旁边一条缝隙钻了出去。看着废墟、断壁和变形的大门,听着废墟里孩子们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周德祥肝肠欲断。他马上组织老师清点学生,并把所有幸存的学生撤离到操场。在清理人员的同时,他们打不通电话便派人四处求援,并尽力抢救被埋人员。15日晚11点,国家救援队救出最后一名活着的学生,18日上午清理出所有遇难者的遗体。据统计,东汽中学遇难师生超过260人。

东汽一位职工的妻子唐娟是汉旺小学老师,那天下午大部分学生已经坐在教室准备上课。唐娟刚走进三楼教研室就感觉大地动了起来,她一边喊着一边招呼学生撤离。地震的短暂停歇,大家以为没事了,也跟着停下脚步,但是剧烈的震动又开始了。唐娟马上跑到隔壁的大办公室,看到还有许多老师没动,就催促他们快跑,而后又冲回教室指挥学生往外跑,她看着孩子们都跑出教室也就跟在后面往下跑。他们刚跑到楼梯前,楼梯“轰”一声垮下去了,侧面的办公室紧接着也垮了。她马上喊住学生不要再往前跑,剧烈的摇晃把许多人甩倒在残存的楼梯上。唐娟安慰学生不要慌、不要怕,迅速带领学生返回三楼中间未垮塌的走廊。惊恐的孩子们和老师挤在一起,有的学生还是被顶上掉下的砖块砸得昏死过去以致丧命。地震终于停止了,幸存的师生从三楼断裂的楼梯处,一个个拼着命爬了出来。在这次震灾中,汉旺小学共有七名教师和100多名学生遇难。

家破人亡尸骨寒

5月12日是东汽离休老干部蔡锦章老伴81岁生日,远在新疆的大侄女和其丈夫以及二侄女千里迢迢到汉旺为老人做寿,并选择在青龙小区901栋蔡锦章大女儿家过生日。当天中午,蔡锦章及老伴、三位亲戚、女儿女婿、儿子,以及重孙共九人合家团聚,整个大家庭沉浸在幸福和谐的气氛中。而后,儿子先告别父母到单位上班,全家人继续坐在一起聊着家常。下午2点28分,地震突然降临使901栋整体垮塌,全家八口人当即被埋废墟中。一天之后,东汽救援队分别救出老人的女儿、重孙和两个侄女。蔡锦章却与老伴、女婿、大侄女婿不幸遇难,他们的遗体也在废墟中被陆续挖出。大侄女被救出后也因伤势过重,在送到医院的第二天死去。刚刚还幸福欢乐的一家人被无情的地震摧毁,留给亲人的是无尽的思念和伤痛。

东汽宣传部摄像师李成有一副热心肠,他当天料理因脑溢血死亡的母亲的后事,携家人按习俗在汉旺上街的知味来饭馆用餐。大家准备离去时,李成想到农村亲戚家庭条件困难,就拿出1000元给生活在农村的亲戚,让他们给孩子买点学习用品。这时地震发生了,他急忙叫大家赶快撤离,并用身躯护着妻子、儿子走在最后,在亲戚们走出房门的一刹那房屋倒塌了,李成和妻子、儿子当即被埋在废墟中。他被一根房梁砸在头上当场死亡。他儿子也因大腿被柱子压住而身负重伤,第三天,救援人员救出了他的儿子和妻子,由于儿子血液感染在送进医院后也随父亲去了。李成遇难后不久,他患病的父亲经受不起打击也离开了人世。幸福的一家人被无情的地震摧毁,只留下受重伤还在医院救治的悲痛欲绝的妻子……

东汽党政办职工张长春12日在外办事,车子下午刚过汉旺迎宾路就发生了强烈地震,他亲眼看见宽阔的马路就像大海的波浪起伏翻滚,道路两旁的楼房瞬间纷纷垮塌。他担心家里年迈的岳父母,便立刻跑回家属区,到了503栋家门口一看,楼梯和整个三楼已经垮塌无法上去。他当时被这一场景惊呆了,便大声呼叫:“爸爸,妈妈!”“快来救我,我被预制板压住了。”这是岳母求救的声音。他心急如焚,看见武装部的胥怀军正扛着梯子过来,就借助梯子爬上了三楼……他的岳母被压在预制板下,双腿已经粉碎性骨折,左右肋骨也被压断。张长春用床单结成绳子把老人吊下来,并由工厂组织的卡车及时送到二重医院。在卡车上,他竟意外地发现已经遇难的岳父,老人在地震时刚跑到楼梯口就被塌下来的水泥块砸中头部,因失血过多而身亡……

东汽原叶片分厂厂长梁辉璋已经退休多年,一直与妻子在江南老家居住,不巧就在震前几日回到汉旺804栋住房休养。地震发生时,他与老伴带着年幼的孙孙都在房间午休,老两口惊慌失措很快从二楼撤了下来。他的老伴却猛然发现小孙孙还被困在房内,就不顾一切又跌跌撞撞地上楼去找,不幸整栋楼倒塌,与孙子一起丧生。失去老伴和孙子的梁辉璋痛不欲生,不久又在无情的车祸中悲惨地离开人世。这场浩劫殃及了梁辉璋一家老少三人,并给他的家庭带来无尽的痛楚和悲伤。

东汽原建包车间老李师傅一直住在汉旺生活区,退休后李师傅和老伴便和女儿李某住在一起,地震当天全家还在703栋的楼上家里吃饭午休。当时李某正在厨房洗碗收拾,剧烈的震动当时使她惊慌失措,但做母亲和女儿的责任,又使她马上镇定下来,立即冲进客厅抱起自己女儿往厨房跑,同时拉起躺在沙发上的李师傅夫妇让他们赶紧跟进。李师傅夫妇当时还竭力招呼李某就地蹲下躲避,没想到顷刻之间他们所在的客厅彻底垮塌。两位老人在亲人的呼喊中永远离开人世,只剩下孤岛一样的厨房保全了李某及其女儿的性命。

东汽制造技术处职工袁金莉的丈夫多年在外工作,刚好也在震前的那晚上回到汉旺家里休息。据说地震发生时他正在家里睡午觉,他们所住的520栋楼房与毗邻的516、518等栋住宅一样,在顷刻之间彻底倒塌而被夷为平地,他当场被埋废墟而不幸遇难。尽管人去楼毁,袁金莉闻讯还是在自家楼房的废墟上日夜守候,她仍然希冀丈夫能在世间奇迹般地出现,但却感到这幻想永远是一种绝望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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