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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灭顶之灾——十里东汽皆掩泣(2)

主机分厂惨遭重创

这场特大地震也使同在汉旺的主机一、三分厂的生产设施几乎全部摧毁。由于这两个分厂的所有厂房的屋顶全被掀垮,有的建筑还彻底垮塌并被夷为平地,里面的设备损毁破坏程度可想而知。主机一分厂主要从事超临界、超超临界和60万千瓦、100万千瓦大功率火电机组以及核电、燃气机等大部套的生产制造,由于它在十里东汽的另一端又紧挨着大山,其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就更为严重。它的厂房和办公楼几乎完全垮塌,数十名职工瞬间被埋在了废墟下。分厂办公室主任谢佩东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太可怕了,我真的以为世界末日到了。”说起当时的情景他既沉痛又心有余悸。

当时,谢佩东就分厂新一轮职工代表的选举事宜到各工段征求意见。他走出隔板工段到紧邻的维修站送最后一份表时,有人就喊发生地震了,他习以为常还觉得没啥可怕的。可震动越来越剧烈,没像以前那样停下来。他急忙招呼大家赶快跑,出来时看见房顶有东西往下掉,整个房屋柱子和横梁不停地晃动。他们跑到外边的空地上,地面突然裂开一条大缝,吓得大家连滚带爬躲开了。紧接着,他们右边大件工段30米跨度的房顶垮塌了,隔板工段厂房也垮得粉碎并夷为平地。他转过身看见美丽的船头寺一角轰然倒塌,以前经常去的农家乐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谢佩东吓傻了,曾经在灾难片中看见过的恐怖镜头如今正在上演,而自己就是亲历者,他觉得真的到了世界末日。

地震停止后,昔日花园般的分厂已成人间炼狱,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不知所措地聚在一起。谢佩东虽然也在发蒙,但知道厂长喻刚和副厂长管国江地震时都在工段而生死不明,党支部书记胡战利又在设备处开会未归,他掏出手机给他们打电话却都不通。谢佩东带人救出七窍流血的职工官林,正想送往附近医院,可走到门外再次傻眼了。他们看到成片的民房倒塌,求救声不绝于耳,他们又从堡坎翻进分厂却发现办公楼也成为废墟。他想这次遭灾大了,整个分厂可能就剩20多人了,一个小伙子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不停地说:“怎么办,怎么办?”谢佩东说:“哭啥,赶紧救人。”这时谢佩东又看到不远处也在组织救人的同事汪洋等人,两人劫后余生相见格外激动,想起遇难同胞又止不住悲痛泪水直流。在这次地震中,主机一分厂共有12人死亡,八名人员重伤。

汪洋按惯例每天上班都要到车间转转,刚回到分厂一楼办公室就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他还以为是三分厂在试车却猛然想起现在已经不试了,便马上喊着人们快跑。他跑出办公楼就看见大地像波浪在起伏,人就像在大海里冲浪一般。由于站立不稳,他和同事们只好趴在地上,附近30米跨度的厂房在不住地摇晃,他们怕墙倒砸下来又急忙爬进旁边的一辆大货车下面,几秒钟后办公楼整体坐下垮得粉碎。等着恶魔停止了喧嚣,汪洋一行人撤到分厂门口的空旷地带,看见大件工段唐继刚捂着头浑身流血跑出来,他急忙叫唐继刚坐在草地上休息,告诉大家不要慌,赶紧救人。“汪哥、汪哥,杨备荣脚砸断了。”他们急忙又去救出杨备荣等人,并将他们送往总厂12层办公大楼处。震后几天里,大家都在分厂领导的组织下,冒着余震的危险,费尽全力找寻遇难职工的遗体以及当天在此挖沟的两名民工。两名挖沟的民工当时正在厂房端头靠近香樟寺的围墙清理排污水沟,地动山摇将整个山体往前推移并紧紧将他们挤在围墙上,人们经过多次搜救才挖出一名已经遇难面目全非的民工,还有一名至今也未找到他的身影。

工具分厂职工深陷困境

工具分厂财务部部长戴韬刚离开办公室办事就听见轰隆隆的地声,接着便是猛烈的颤抖和摇晃。他迅速撤到分厂门前大路的堡坎上,看见分厂厂长龚双龙、书记徐志明与同事们一起跑出来,只听到办公楼玻璃噼里啪啦的破碎声,接着一声巨响并腾起一股烟尘,整栋楼垮塌得只剩下满地的瓦砾砖块。当时,办公室的谭康被甩出大楼重重地摔在地上,腰部受了重伤,同事麻静的大腿被摔断了。公司楼前的平地上立即聚集了四下里逃出的员工,大家惊恐地搂抱在一起,女职工还吓得哭了起来。分厂职工周玉华被压在垮塌的横梁下痛苦地呼救,龚双龙、徐志明与戴韬、包兴华等人拼尽全力,硬是用手将一吨重的横梁抬了起来,救出了被压住的周玉华。

书记徐志明、厂长龚双龙带人正在清点人数,经营部侯亚山满头鲜血地从瓦砾底下爬了出来,大叫着“马琳、代俊梅还在下面”。众人揪着心边喊边在堆积如山的废墟上摇摇晃晃地搜寻,受伤的代俊梅细微的呼救声突然从废墟中传出,大家想方设法终于从一块预制板的缝隙中把她拖了出来。工模具青工李俊当时在数控厂房内上班,地震将来不及逃生的李俊埋在废墟下。他的双腿被卡在一台机床的缝隙里,一根横梁压在他的脖子边,全身动弹不得,腰部以下失去知觉。公司立即向工厂求援并借来吊车等设备,可是数控厂房在最深处,吊车根本进不去。次日凌晨下起倾盆大雨,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想出了用千斤顶救人的办法。共产党员董滨、张书滨、王发洪主动请战进废墟救人,于是大家作了分工:先由张书滨冒险进入废墟察看情况并在救人过程中监视房屋情况,董滨负责使用千斤顶,王发洪负责救人。由于天黑无法看清厂房内的情况,大家就把摩托车上的反光镜拆下来,打开汽车大灯,将灯光反射到厂房内。董滨找准支点用千斤顶小心翼翼地顶起横梁,王发洪将李俊一点一点地拖了出来……

机修分厂险象环生

5月12日下午2点,一切是那么正常、平静,机修分厂四楼会议室正在召开每周一次的设备调度会,书记与厂长到总经理办公室汇报工作,一楼小会议室正在进行质量认证的评审,车间里钳工、电工、加工工人已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一切都重复着往常一样的平静和忙碌。加工工段长李俊正在大钻床前安排工作,突然听到轰隆隆巨大的声响,他以为是机床出了事故。正欲查明原因,就听见一片“地震了,快跑”的声音,人已经无法站稳,伴随着窗户“哗哗”破碎的声音,地面如筛沙般地晃动起伏,房顶预制板及房梁齐刷刷地往下掉落。黄波和李艳君晃晃悠悠跑下二楼后,已来不及跑出大门,索性直接钻入画线平台下,所有未跑出车间的职工有的紧抱立柱,有的转向车间外侧的偏屋间,有的转向车间画线平台下,顷刻间车间上无片瓦,地面所有物资全被瓦砾掩埋。与此同时,分厂办公楼也遭受灭顶之灾。当时,廖天春、曾东萍、刘梅三人在一楼办公室处理日常工作。办公室是一个套间,里面是会议室。徐长林正陪同四位成都来的质量认证的同志在会议室里。廖天春与分厂财务办公室职工唐晓红通完电话,不一会儿,感觉晃了一下,刘梅喊:“廖哥,地震了。”廖天春听见窗户“哗哗哗”响、大楼钢筋“吱吱”的撕裂声,三人迅速地往外跑。廖天春边跑边看:整栋楼晃动厉害,墙体被拉开成X形。他们跑到办公楼与生产处之间的一棵樱花树前,站立不稳,廖天春急忙抱住樱花树,刘梅、曾东萍抓住廖天春。他们看见叶片分厂踉踉跄跄跑下来一个人,抱着工装,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然后感觉地面好像有坦克碾过来的声音,又感觉是大钻头钻地的声音。他们都非常惊慌、恐怖。看见设备处大楼左边部分垮下来,黄烟腾空而起,睁不开眼睛,廖天春想这次死定了。刚准备睁眼,又听见轰的一声,叶片分厂楼房垮了,又是一股浓烟……慢慢震动停止了。他们睁开眼,周围地上全趴的是人,再看刚才从叶片分厂跑出的浑身是血的小伙子,已经停止了呼吸。廖天春把他手上拿着的工装扯下,盖住他的脸。他们急忙跑到垮塌的设备处废墟前,听见财务组徐芳在喊救人。财务组共六个女同志,有两名外出学习,其余四人唐小红、刘轶、曾丽红、徐芳因办公楼垮塌被困在里面不能出来。曾丽红掉在一楼,被钢筋、预制板卡住,不能出来,徐芳掉在窗户边。正在这时,廖天春看见同事徐长林出来,他告诉徐长林赶快清点车间人数。

地震时徐长林正向成都四位认证专家汇报工作,由于他们所处的位置在会议室离门最远的地方,要出来必须搬开凳子,因此地震时他们根本没跑。还好,他们所在的办公室虽然摇摇欲坠,但还未垮下来。地震停止后,他们从办公室出来,垮塌的废墟挡住了通道。他们在废墟中穿行,看见张师傅头被砸坏,蒋庆蒲趴在走廊上,双手护住头,堵在废墟中,徐长林救出他们,出来正好碰见廖天春。徐长林等几人合力把一楼的窗户扯开,救出被困的徐芳。然后从窗户爬进去,看见唐小红、刘轶掉在货架上。唐小红身上堆满了预制板,刘轶的双腿被预制板压住。他们把困在墙角的曾丽红救出,而唐小红、刘轶身上的预制板根本搬不动,余震又不断,他们只得出来另想办法。出来后看见从总经办赶回来的分厂书记郭新力。

郭新力地震时正与夏宇在副总经理肖珉办公室汇报工作,突然听肖总说“好像地震了,快跑”。郭新力和夏宇坐在门口,迅速跑出门。肖总刚准备跑,强烈的地震把文件柜全部震倒,把他堵在里面。郭新力感觉晃动厉害,人跑不动,他和夏宇急忙跑进厕所。眼看厕所墙被撕开,又听见外面垮房子的声音,郭新力想:今天肯定死在这了。地震还未完全停止,郭新力和夏宇立即冲下楼去,此时外面已是尘土飞扬,乌烟瘴气。操场已有些人,都是灰头土脸,惊魂未定,一脸茫然。他和夏宇未说一句话,就直接奔向机修厂房。分厂办公楼靠焊接车间方向半边楼和车间全部垮塌,徐芳、曾丽红刚刚被人从废墟中救出。停在办公大楼旁的汽车几乎全被砸坏了,到处都是哭声。夏宇、郭新力、胡雪原马上组织人员清理人数,疏散受伤的职工,要求各工段长必须要找到班组长,班组长必须要找到组员的下落。郭新力问王鹏:“哪个的车是好的?”王鹏说:“好像只有你的车没被砸坏。”郭新力马上把车钥匙掏出来交给王鹏,叫他立刻把救出的伤员送到绵竹市医院去找自己爱人想办法。说完便带领徐长林、黄波、张发等人进入废墟喊话。李剑虹在抢救完埋在废墟下的叶片分厂职工后,迅速赶到机修分厂参与到了对唐小红、刘轶的营救中。

机修分厂车间整个房顶坍塌,预制板被钢筋连接着铺天盖地砸在还未逃出的田富刚、程国强、徐志富、姚东梅、魏敏、朱金海、邓峰等人身上。地震当时,有两辆货车正在装货,许多人跑到货车跟前时被预制板埋在分厂大门口。废墟里传来“救救我”的微弱的声音。由于水泥板一块压一块,手无寸铁如何施救,郭新力、徐长林想到了钳工用的千斤顶、钢钎,但这些工具都埋在废墟中。唯一的办法是从预制板下面的缝隙爬进去,黄波爬进去了没有办法,郭新力爬进去了还是没有办法,凭着一丝光线,看见田富刚被钢筋预制板卡住,程国强坐在地上,背上全是预制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其余埋在废墟里的徐志富、姚东梅、魏敏、朱金海、邓峰等已没有声息。下午5点过,黄波和二分厂的李斌找来钢锯,爬进去把钢筋锯开,用绳子把田富刚拉出来,由李斌、郭路明将伤员背上救护车,送到了绵竹市医院。

13日清晨,主要救援人员开始商议救援被埋在特重的瓦砾之下凭人力无法施救的人员。办公室一楼的库房里,刘轶、唐小红仍埋在水泥板下面,她们相距不远,在开始的时候,唐小红还能说话,她对刘轶说:“我已经不行了。”刘轶说:“红姐,肯定有人会来救我们的,一定要坚持。”后来唐小红就没有了声音。一楼库房有两个窗户还没有完全被埋住,徐长林、李剑虹、谭宏、王爱华等人撬开防护栏,钻进房间,通过喊话,救援被困人员。

根据各班组工段的报告,该找的地方,包括四分厂、船机、电站都找过了,人员都进行了一一登记,但始终未发现邓峰的踪影。在听完张志英总经理在总厂召开的紧急会议精神后,夏宇、郭新力、胡雪原在东汽大门与坚守下来的唐浩、徐长林、张发等38位同志再次分析邓峰的去向,并将人员分为三支队伍,分别前往三分厂厂门加强守卫,到中学救人,另一组负责每小时与压在废墟里的刘轶喊一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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