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说他们的,我喝我的,喝着喝着,越来越爱上酒这东西。到后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反正头晕晕的,如驾雾一般感觉妙极了。我笑嘻嘻的念一句:“酒逢知已千杯少……”喝一口,再念一句:“莫使金樽空对月……”又喝一口。我精神头上来了,顾先生看着我哎呀呀的叫起来,不让我再喝下去,沈不屈也在我耳边灌黄汤:“别喝了,再喝就摊成一摊泥了!”
他们都以为我醉了,其实我没醉,头脑明白的很。我清楚的听见滕班主跟顾先生议论我,说听我文采不错,没准将来能成气候云云……顾先生也道,找机会好好培养培养我,引荐进去……
我虽然听得清他们对话,却不懂其中的意思。我笑嘻嘻的搂着顾先生的脖子,揪他山羊胡子,“我才不要培养,我要玩,我要快快乐乐做我想做的事……”
“哎哟,别胡闹了,不屈,快拉开蓉儿!”顾先生连忙护着他小胡子。沈不屈上来拉扯我,我一下子倒在他怀里。
“哎呀,黄兄弟醉了,我叫人捧他回屋去睡吧。”滕班主正要叫人。沈不屈已经将我抱起,在别人的引导下,来到后院一间房里。沈不屈把我放在床上,细心的为我盖好被子,我原本一直在说话,这时我闭上嘴静静的看着他,直到看着他脸微红,我开口说话了,很“认真”的对他说:“我真的没有醉,我只是假装罢了,没想到你们都被我骗了……我酒量很大的,那个叫什么什么的当家的还说是十年头的女儿红,骗人,我过去跟老妈喝过,才不是这个味……”
我打了个酒隔。
沈不屈埋怨的看着我,“是绍酒,不是女儿红,你真醉了。”
“我没醉!没醉!对了,不屈,我老妈呢?家里来客人,她怎么也不出来……”我挣扎的要起来。他厚实的手掌按在我额头,“好好睡吧。”
刹那间,我感觉到他的手掌好热,困意袭来,我不由的打了个呵欠,舒服地叹道:“不行了,我困了,要睡了……”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我的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荡起来,意识朝虚无不限的坠去……
等我彻底沉睡过去,沈不屈这才转身离去。
我在歌舞团的住所里香甜的睡了一大觉,次日一早,我睡来,精神十足的跳出房间去找顾先生,一问才知,顾先生早在一个时辰前有事先行走了。他把我托给滕班主代为照顾。滕班主很好客,为人也直爽,在他热情婉留下,我和沈不屈便在乐坊歌舞团住下来。做为报答,我将曹操一曲尽数传授给他们。滕班主负责记歌词,曲调由乐师听我唱一句,写一句,直到所有乐谱和歌词全部眷写下来。滕班主对这首歌的曲风非常感兴趣,每天拉着我窝在房中陪他一起为这支曲子排舞。他准备把这台歌舞作为明年开春的重头戏,搬进京城去演。
说是歌舞团,我在住处待了好几天,一直只见他们天天练声练身段,却没见他们出去表演过一场。我奇怪的问班主,他们什么时候外出表演?是不是去街头打场子?
滕班主笑着回答我说:“他们不是四处街头卖艺的,而是专门为有钱人家表演专场的。”
“啊?你们只给有钱人表演?那平民百姓不就看不到了?”我可惜的叹道。那样的话,会流失多少票房啊,如果在平民间开场表演,就是一人几个铜板,也能挣不少钱吧,不比有钱人家给的多?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滕班主呵呵笑了,“我们乐坊可不是普通的歌舞团,我们出场起始价就要一百两,这个价码只有富人家才付得起,所以,我们整年东奔西走,面对的都是贵族府地的人家,所以,外界称我们歌舞团是贵族歌舞团呢。”
“哦,所以,无论平民出多少钱,你们是不会降低格调演给他们的。”我终于明白了。
“就是这样。”
唉,滕班主的阶级观念太深了。
歌舞剧团的人们在场子里做练习,我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手拄着下巴发呆。自从那天亮了一首好听的歌,他们一下子对我转变了看法,认为我是才不不露的智囊小子。加之平时我经常给他们出很多有新意的好主意,他们对我佩服的不得了。很快,我便在歌舞团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从此,我的身份就变成了歌舞团的智囊军师。所以,一向好动的我偶尔安静下来,他们也认为我是在思考问题,从不冒然上来打扰我。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真的在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
滕班主对我很好,把我当成新小弟看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第一个先拿给我吃。当然,其它人绝无异义。
我暂时不用为生活发愁了,整天跟着大家在歌舞团里东游西晃,逗逗这个,吓吓他个,倒也乐趣不少。这其间,滕班主接了不少贴子,都是激请他们前去表演的,不过,滕班主只选择的给当地两个大户人家表演,演出一完马上通知大家,起程北上。没想到乐坊歌舞团在民间的威望度很高,很多有钱人家以能请到乐坊歌舞团到府上表演为荣,当然也有恶势力对剧团的人纠缠不休,为避免意外,滕班主规定,每个镇子只表演两场,演完即走。
于是,我开始跟着歌舞团四处奔走。在陆地,乐坊有自己的车队,负载许多行李。水上,也有他们自己的专用大船。此次起程选择的是水路。我终于有幸见识到了什么叫气派。一到河边,我一眼就望见飘在河面上那艘华丽丽的表演船。在排满灰色农家小船及几个稍大点的官船之间,显得尤为醒目。乐坊歌舞船的规模与大小,不亚于政府官船,船体装饰的十分漂亮!因为歌舞团女子居八成,连船都看上去十足女人味。
我住在一间滕班主专门为我准备的客房里,沈不屈在我隔壁。大清早我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见丽娘端着茶具叩门而入,语笑嫣然地说:“你醒了?先喝点茶吧,饭菜马上就好。”
“谢谢。”我接过来喝了一口。丽娘脸微红,“黄哥哥,你不是答应我,要教我一首歌的!”
“啊?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我纳闷的问,我怎么不记得?
丽娘比我小一岁,是个一笑起来很讨喜的女孩。平常歌舞团外出表演,家里总剩我们两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她似乎很依赖我。
“你忘了,昨天你跟滕班主喝酒时……”
“啊?喝酒?”我怎么不记得了?
丽娘啊的一声叫起来,失望的说:“你总爱喝酒,一喝酒就忘记说过什么话了。”她刚说到这儿,又一女子推门进入,是歌舞团长相最貌美,担纲主要表演任务的当家红人巧蝶儿。
巧蝶儿未语先笑,“哟,原来丽娘在这儿,头儿刚才还找你来着,我就说你在窝在黄兄弟房里,果然是对的!”
丽娘脸通红,嗔道:“巧姐又取笑我了。我这就过去。”她忙跑出房间。我也笑,拿起茶壶正要喝,放在桌上的手被巧蝶儿的手覆盖住,她笑吟吟的依到我身旁,滑腻腻的手臂绕到我颈间,娇笑:“为什么黄兄弟从来不正眼看人家?怕我吃了你不成?”
顿时,我被刚喝到嘴的水呛住,连声咳个不停。
老天,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一句话说得我冷汗涔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颈间好似有千条小虫子在爬,痒痒的。
巧蝶儿看到我的反应,银铃般的笑声响个不停。“怎么不回答我?是不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闻听此言,我当即耸拉下眼皮,斜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谈话也要看对象……”象她这样的女子我是一点谈话兴趣都没有的。唉,住在这个歌舞团里别的都好说,就是跟一大群女子在一起时让人心烦不已,她们练习以外的时间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比一群麻雀还热闹。话题不外乎什么打妆啦,衣饰啦,男人啦,调情啦。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艘船上几十位女子,简单同时上演无数大戏了。
所以,为图清静,我常跟去班主的房间,一坐就是大半天。
“黄兄弟,你平常不是很爱说话的吗?我一来,你就没话说了?”
巧蝶儿的半个身子贴到我身上,我往旁边移了移,她又故意往我这边贴过来,大有一副调戏到底的意味。我没好气的心想:没想到古代也有这么不知鲜耻的女人!等她还想往我身上靠时,突然哎哟一声叫起来,撤身一看,自己腰间渗出一小片血迹,而我的手中则玩弄着一把精致的小刀。
巧蝶啊的一声叫起来,恼羞成怒地叫道:“黄兄弟,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抬高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没有开玩笑。”我站起身,绕她转了一圈,拿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以示威胁。“我最不喜欢被人贴身,尤其是女人,以后离我远一点,再这样的话别说我没有警告你。”
“你!你简直不敢理喻!”她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去。
你气,我还气呢!我脱下外衣用力在空气中上下抖动,试图把满身的香气抖掉。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香水,味道浓的直冲鼻子,我从小就对香水味十分敏感,现在,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打喷嚏了。
沈不屈走进来,见我鼻头红肿,眼泪直流,还以为我感冒了。
我气呼呼的叫不屈注意,以后不许任何女子贴到我身上来,一定要将她们隔离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当天午时,我下去用餐,发现所有女子都用一样很怪异的眼神看我,我视若无睹的跟沈不屈说话,全当没看见。丽娘象平时一样主动上前为我布食,其间,她小心翼翼的瞄我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