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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败可耻吗? (1)

乌龟小贝继续讲龟族的历史:

原然从石化姿态中恢复过来,是因为第二天中午时分的那场小雨。冰冷的雨水很快让原然恢复了意识。他用力甩甩沉重的头,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他想要从噩梦中快些醒来,因为醒来教可以摆脱那让他毛骨悚然的画面;但他又想着永远不要醒来,因为他害怕那血淋淋的、他永远也不想看到的梦境都是事实!

但事实就是事实,任你是神魔鬼怪,都无法逆转。在事实面前,任何强大的生命,都只有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就是勇敢的面对,坦然的接受!虽然这很难做到,但并非不能做到,很多时候,难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去做。

原然慢慢的舒活着身体,还时不时的张开口接一些雨水喝。在雨水的滋润下,他渐渐恢复了生命力。

钻出灌木丛,原然远远的看了看两脚兽的屠杀现场。不知什么时候两脚兽早已走了,留在那里的只有一堆堆的灰,和七零八落的龟甲。原然慢慢的爬了过去,他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冷静,他一个龟甲一个龟甲的查看,希望还有伙伴逃过了这一劫——哪怕只有一个,原然也会心满意足。但是,结果是残酷的,就是一个完整的龟甲都不存在!

原然茫然的抬起头,任由越来越大的雨点击打在他的脸上,他在心里懊恼万分:如果我早一些发现两脚兽,早一些告诉伙伴们避难,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

“哗嚓——”

“噼砰——隆隆隆……”

一道闪电劈在原然眼前,一声巨雷洞穿了原然的耳膜。原然猛然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伙伴和整个村落。

“不,我不能停在这种地方,我要立刻回家!”原然当机立断,撒腿就往回返。原然忧心村子和伙伴的安全,完全把自己安全忘掉了。他再也不走障碍重重但相对安全的灌木丛,而是走畅通无阻,但危机四伏的平地。

当原然赶到第一个龟村时,已然晚了,村子里一只龟都没有,显然两脚兽已经来洗劫过了。顾不得伤心,更顾不上休息,原然立刻就向下一个龟村冲去。

让原然欣慰的是,它到达的第二个龟村还没有遭遇两脚兽。原然拦住一个年长一些的乌龟,将两脚兽的事和他一一说明,并拜托他告诉村长,让村长带领大家避难。

“哦,好。”听到对方答应了,原然放心的离开,向着自己的村子飞奔而去,三天都没有进食的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的饥饿。

你们人类有一本不错的书,名字是《老人与海》,那个不屈不挠的老人,拼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但那条大鱼终究还是只剩下一堆骨头了。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力量去阻止,有一些不想要的结果还是会发生。尽管原然时刻不停的往家赶路,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

当原然在深夜抵达村子前面山坡时,终于停下来喘一口气。忽然,他听到自己和小伙伴们经常藏身的那个大灌木丛中,传来隐约的哭声。

“这么晚了,是谁在哭?”好奇的原然,寻着哭声找了过去。但是一到灌木丛边,他猛然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把两脚兽的休息传递给大家,便停住了脚步。他向灌木丛大声的叫道:

“是谁在哭?我是原然!”

“原然!”哭声变成了一声惊喜呼唤。

“遥看?”原然先低语了一句,然后又大声确认道,“遥看,是你吗?”

“原然,是我!快,你快到我这边来!”遥看惊喜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恐惧。疑惑的的原然立刻钻进了灌木丛,他知道遥看一定藏身在那个他们冠以‘最安全角落’的地方。

“原然……”遥看一见到原然,便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来不轻易掉眼泪的你,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原然一边问,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直打鼓,他很想开口问遥看“是不是两脚兽来过了”,但是他没有问,他静静的等着,他默默的祈祷着:千万不要是两脚兽,千万不要是两脚兽……

遥看又哭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原然,说:

“原然,两脚兽真的存在。”

“两……他们,来过了?”原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遥看轻轻的点了点头,说:

“傍晚的时候来的。”

“那,那,那村里的其它伙伴呢?!“原然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猛的上前,用力抓住遥看的前肢问道。

“他们……都被抓走了。”遥看有些被原然的过激反应吓到了。

“抓走了……”原然绝望的沉吟着,头埋到了地上。

“都被抓走了,要不是爸爸妈妈故意从房洞里冲出去引开两脚兽,我肯定也被他们抓去了,呜呜……爸爸,妈妈……”遥看并没在意原然的失常,说着说着,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对于遥看这最后一句话,和遥看的哭声,原然毫无知觉,他满脑子的悔恨——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更早的赶回村子,如果自己再早回来半天,大家就不会被两脚兽抓走了!

“我为什么如此胆怯、如此懦弱!如果发现两脚兽的那一刻,我就往回赶路,爸爸妈妈和伙伴们就能躲过这次灾难,但我……我却被吓的失去了意识,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原然这样想着,脑海中幻化出亲人和伙伴们被两脚兽残杀的画面,他感到胸口越来越压抑,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铁手,整个儿攥住了他的心,而且那只铁手正在一点一点的加重力道!原然想要大喊,想要发泄,但他连张了几次口,都以失败告终。剧烈的悲恸,像棉花吸水一样,吸干了他所有的力量。

“原,原然——”遥看哭累了,也终于发现了呆滞的原然太过异常,于是轻轻的叫了一声,原然毫无反应。

遥看凑上前,盯着原然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偏头,张开口狠狠的咬在原然的左前肢上。

“啊——”肉体的剧痛终于唤醒了原然的心智。原然摇摇头,看了看遥看,说:

“遥看,都怪我,要是我早一点赶回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原然,你在说什么?即便你早回来,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有办法对付两脚兽吗?”

“不,我早就见过两脚兽,只要我早一点回来,告诉大家两脚兽的存在,大家就会早早的避难,就可以躲过这一劫!”

“什么,你,你见过两脚兽?”遥看目瞪口呆的看着原然,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问道。

“对,”原然点点头,惭愧的说,“四天前我就见过,但我被他们屠杀伙伴的场面吓傻了,浪费了近一天的时候,否则我早就回来了,都怪我如此懦弱!”

“屠,屠杀?”遥看直盯着原然,声音颤抖的说,“那么,爸爸妈妈,他们,他们……”原然点点头,懊恼的叫道:

“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用自己生命作交换,但是,但是……”

“不,”看着伙伴懊悔和自责的样子,遥看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说,“不,你并没有什么错,我想任谁看了那样的场面都会吓傻了,而且村里人早就知道两脚兽了。“

“早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原然冷静了一些,他困惑的问道。

“我们最早知道两脚兽,不是因为一只幸存的小龟吗?虽然咱们两个没有把两脚兽的消息传出去,但是其它的小伙伴,早就把两脚兽和那只小龟的话传遍了整个村子,但是大家都不相信,都只是当笑话讲,所以,原然,即使你早一天赶回来,告诉大家两脚兽的存在,恐怕也没有谁会相信。”

“不,他们会相信的,因为是我亲眼见到的,我爸爸一定会相信我,他一定会说服大家也相信,然后我们一起避难,可是我……我……”原然深陷在自责中,不能自拔。

遥看看着伙伴痛心疾首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原然很可能像之前那只幸存的小龟一样,满脑子都是恐惧,再也没有了生活的乐趣。

“原然!”遥看大声叫道,“那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遥看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大,但他自己也知道,一点作用都没有。

“不,就是我的过错,我……”原然也大声的回应着。遥看无奈的摇摇头,开始想其它办法。苦思冥想中,遥看灵机一动,他忙说:

“原然,你说的对,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早一些赶回来,大家都会平平安安的!”

“没错,所以我……”

“但是,原然,你听我说!”遥看不容置疑的打掉遥看的话,说,“现在并非你自责的时候,你不是和我说过:真正的强者,不是从来没有犯过错,而是绝不犯同样的错吗?所以现在,你不能自责!”

“可是一切都晚上了,伙伴们都,都……”

“我们村子的伙伴们确实都……但是,我们龟族还有成千上万的伙伴啊!他们还不知道两脚兽的可怕,他们随时都有被两脚兽抓走屠杀的危险,你这个时候自责,能挽救他们吗?害怕两脚兽不是懦弱,不是笨蛋,像你这样自责才是真正的懦弱、真正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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