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平时做事比较随性,却不见得会是个无厘头的人,显然会有一定的目的性。
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看,“带你来见一个世外高人,一般人见不到的哦!”
弄不清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宁欣妍也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简单洗漱之后,准备跟随大伙儿一起去用斋饭,然后做晚课。
从来没有亲临这样的环境,乍一看到黑压压的人挤在同一个大殿上,一边打坐一边诵经,木鱼声有节奏地响起,鼻间是檀香的味道。心情就这么平静下来了,认真地努力理解每一句经文所隐含的禅意,脑袋清空,不去想那些凡尘俗事。
如果说一开始是抱着尊敬的心态,入乡随俗,那诵了一段经后,宁欣妍已经完全投入其中,专注地跟随住持大师的节奏,慢慢诵读着那看似枯燥的经文。
晚课后,整座山上归于平静,就连灯光都很少,出家人向来节俭,自然不会做些铺张浪费的事儿。
被某人牵着走向一个陌生的建筑物,宁欣妍有些不解:“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想干什么?明天还要早起,再不抓紧时间睡觉明天一准起不来。
竖起食指放到嘴边,祁允澔示意她保持安静,径自带着她往小道深处走去。
走近回廊的时候,就听到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看看吧,到时再说!反正乖孙不亲自来接我,我就绝对不会下山,节日不节日的,在佛祖这儿没什么讲究,你们自个儿过就好。”
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祁允澔这才敲了几下门,得到允许后,牵着她进去。
幽暗的煤油灯光映照下,一袭灰色衣袍的老太太正端坐在太师椅里,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否则刚才也不会有这么响亮的声音。
原本怒气未消的脸,在见到祁允澔后立马就笑成了一朵花:“哎哟,我的宝贝儿啊,你总算舍得来看奶奶了,还以为你被那些个姑娘缠的紧,都忘了还有我这个老太婆了呢!”
语气哀怨得就像是被丈夫冷落的深闺怨妇,可是双手却毫不留情地狠狠捏了一把那张俊脸,某少也不敢挣扎,就这么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她蹂躏。
看着往日里耀武扬威的人被老太太治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而且俊脸还严重变形,宁欣妍强忍住笑意,真有冲动想掏出手机把这精彩的一瞬间给拍下来,以便以后随时可以取笑一下某人。
尽管如此,她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小小谴责一下老太太,那手劲儿还真不小,才几秒钟的功夫,就把人掐出红痕来了。
留意到旁边还多了一个人,老太太暂时松开了他,双手背在身后踱过来,煞有介事地绕着宁欣妍转了一圈。那架势,仿佛在给什么珍藏品估价似的,就差没有拿一副放大镜仔细端详她的每一个部位了。
“宝贝儿,这是你的新女友吗?”明显感觉到口气不悦。
敏锐地听出她话里的语病,祁允澔赶紧撇清:“宝贝儿,不是‘新’女友,而是我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更是唯一的一位女友好不好?注意一下措辞嘛,别把人家给吓跑了,回头谁给你生重孙去?”
完全被无视就算了,宁欣妍本就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倒也乐得被人晾在一边,可是他们俩这称呼也太那个了吧?
像个乖宝宝似的举起手,“请问,你们是祖孙俩吗?”
“没错!”异口同声,理直气壮,这好像是个件值得无比骄傲和自豪的事儿。
还没想好要怎么去研究那个称呼的问题,老太太就率先反驳了:“怎么,你觉得我们不像?”保养得当的老脸瞬间就拉下来,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正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去接这个话,只见她老人家像变脸似的再度眉开眼笑:“当然不像了,我们俩走出去的时候,还有人说我们是情侣呢!呵呵呵!”
恐怕只有石化才能形容宁欣妍此时的反应了,实际上她很想找一块豆腐让自己撞死,这样才不会被雷死。到了今天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某人的自我感觉总是这么良好了,原来这玩意儿还是有遗传的。
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祁允澔搀搂着老太太的肩膀,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是是是,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这么青春美丽,永远都十八岁!”
老太太不悦地沉下脸,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和小拇指,比划出一个“六”的手势,“是十六岁!”又是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她说的都是事实,不容许别人反驳。
转而向宁欣妍招招手,“那个丫头,你过来,走近一点儿让我看看!”
那语气,那动作,让宁欣妍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正在等待主人的召唤,此时就应该吐着舌头傻笑着跑上去卖萌。
“抬起头来呀,难道叫我看你头顶啊?”这丫头怎么一点儿都不机灵?主动些嘛!
得,这会儿就从小狗升级为待选的秀女,等待老佛爷的火眼金睛鉴定,若是不行,八成当场就赏她一个大大的叉。
缓缓抬起头,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着淡笑的表情,心里却恨得牙痒痒。好你个祁少,不声不响地把我骗来这儿见家长,还是这么个老极品,叫人完全摸不透她的脾气,就算有心想讨好她老人家,也不得其门而入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宁欣妍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不曾察觉的时候被养父母带去整过容,不然为什么老太太要研究这么长时间?
“啧啧啧。”轻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老太太乐呵呵的说:“成啊,宝贝儿!这次的比你那些残花败柳强多了,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们家就连长辈在夸人的时候都不忘顺带捎上自己,是有多自恋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真的?”得到奶奶的认可比任何人的意见都重要,祁允澔乐得像个孩子似的,祖孙俩甚至旁若无人地热烈讨论起婚礼是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