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她难道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吗?给钱给自己弟弟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依我说啊,那丫头压根儿就一白眼儿狼,这么多年吃的穿的用的,花了我们多少钱?还一点儿都不知道要感恩!”廖国珍的字典里,评论人的好坏只有一个标准:钱。
通常能得到她笑脸相迎的,多半是有钱的人,当然,这个所谓的有钱是相对于他们家而言。真正有钱有势的,她也没有那个荣幸去结识。
夫妻俩最大的矛盾点,就在两个孩子身上。丈夫疼爱女儿,妻子独宠儿子,一双儿女的性格也大相径庭。
宁建辉可见不得别人说女儿的半分不是,张嘴就要为她争辩:“父母养孩子不是应尽的义务吗?这是我们的责任,你怎么能怪孩子花钱多?”
“呸!说到这个我还更来气儿!”廖国珍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当年要不是你把她给抱回来,我们需要养这么个赔钱货?就你说什么人心肉做,时日长了也会有感情,我呸!你看看,她现在一次次对天赐都见死不救的,还敢指望她有多重视这个家?捡来养的和亲生的就是有区别!你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跟你亲近!”
顿时如遭雷击般,宁欣妍的脸色一片惨白,这就是真相吗?
所以自从有了弟弟以后,母亲对自己就不理不睬,甚至整天找借口刻意刁难?她不是宁家的骨肉?
那她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亲生父母要把她无情的抛弃?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也没有残疾,怎么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机械化地推门进去,手里还兀自拎着那几盒营养品,面无表情地问:“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冰冷的不只是声音,她的心就像是被丢进了千年寒潭里,瞬间冻结成冰,再也不能跳动。大脑一片空白,为着自己未知的过去,还有那扑朔迷离的身世。
万万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跑回来,宁建辉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怔怔地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千言万语就这样哽在喉头。
“欣妍,你听我说……”急急的想要安抚女儿的情绪,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沉痛地转过头,看向那张沧桑的老脸,宁欣妍痛声问:“爸,我真不是你们亲生的吗?”原以为母亲不过是重男轻女,不曾想她竟然没有半分骨肉血亲!
突来的打击像是晴天霹雳般,把她都震懵了,忘了要怎么反应。
嘴巴艰难地好几次张张合合,宁建辉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以对。老实说,自从把这孩子抱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打从心眼儿里喜欢,并把她视如己出。一直都隐瞒着真相,也是不希望孩子会有什么想法。
没想到纸终究保不住火,终于到了要面对的这一天。
不记得父亲又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母亲是什么样的表情,甚至连外面开始下起了雨也毫无知觉。
就这么麻木的走在雨中,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一直以来都在劝说自己,再不济,你还是有家的人,金窝银窝总不比自己的草窝要舒坦自在。如今,她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兜兜转转,她的至亲竟只有点点这个女儿。
凭借潜意识里的习惯,回到家里时,把等待她多时的点点给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来惊呼:“妈妈!你怎么了?”
那毫无焦距的眼神,把孩子吓坏了,抱着她的身子使劲儿摇着,试图引起她的注意。这样的母亲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之余,还有些骇人。
意识飘渺间,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努力想看清眼前的身影,却力不从心,宁欣妍身子一软,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妈妈!妈妈!”点点当场“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伏在她身上又哭又叫的,都无济于事。惊慌和恐惧就像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将她吞没。
六神无主地四下环顾,看到桌上的电话时,这才爬起来。跑得太急,还被地毯绊倒了,小脑袋硬生生地磕在茶几上,立刻肿起了一大块。
“呜呜呜……”一边用小手搓着撞疼的地方,一边继续朝电话奔去。
拨出那串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一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哇……祁叔叔……妈妈她、她……呜呜呜……”
泣不成声,一下就忘了要怎么说才好,把电话那头的人也急得够呛。
祁允澔按捺住心里的急切,耐着性子诱导她:“点点,你先别急,你告诉叔叔,妈妈怎么了?生病了吗?还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们都在家里是不是?”
耸起肩膀将手机夹住,快速地套上外套,抓起桌上的钥匙拔腿就往外跑去。瞧这架势,只怕凶多吉少,不然孩子绝对不会哭成这样。
好不容易喘过气儿来,点点才抽噎着说:“妈妈她,她突然睡着了,就睡在地上,我怎么叫她都不醒,她会不会死啊……”越说到后边,声音就越小。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母亲现在的状态,只觉得这样的场面很吓人,那种恐惧感让她瑟瑟发抖,害怕自己会变成孤伶伶的一个人。
听到她这样的描述,祁允澔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匆匆撂下一句:“你别害怕,叔叔现在就过去,乖乖的看着妈妈,什么都别做。”
车子很快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疾驰而去,那双俊逸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紧握着方向盘的十指,紧得骨节分明。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边不乏五光十色的缤纷霓虹灯,间或能听到节奏欢快的音乐,这些通通都被无视了,他现在一心只想快点赶过去,生怕那女人会发生什么事儿。
推门进去,只见到点点跪坐在一边,小声的哭泣着,小肩膀一动一动的,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叫人看了也揪心。
大步上前,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时,祁允澔的心还是抽痛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困难。
从她全身都湿透的情况不难看出,八成是淋雨了。